“白柏,你家在哪里?”段宛儿倒走在小路问道。
夜色昏暗,月光朦胧照亮轮廓,小路并不算宽,两侧都是草芥,两人一前一后,虫鸣如歌响彻。
“啊,怎么问这个?”贺白柏脸色流露出不自然,他手背在身后,不安地攥拳。
“问一下怎么了?”段宛儿不满挑眉,她撇起嘴,“我连在屋内哪里藏钱都跟你说了。”
贺白柏见段宛儿露出这幅表情,知道不说出口算是过不去了,只好无奈说道:“我家是普通的佃农。”
“我们这样出来真不会有事吗,我今晚还要守门。”贺白柏刻意转移话题说道。
“放心好了,晚上根本没人查岗的。”段宛儿自信说道,这事她最有经验了,连青云派几时换岗她都了如指掌。
“你不许耍赖,我还没问完呢。”段宛儿一跳拦着贺白柏身前,双臂张开,“你要指给我看。”
“不好。”贺白柏头摇的像是拨浪鼓。
……
段宛儿嘴角扯动笑了下,那晚最后贺白柏也没告诉她家在哪里,还让她生了一顿气。
但这难不倒她,她第二天调出了杂役司的黄册,轻松就找到了贺白柏的那一栏。
只是还未曾去过……
段宛儿不笑了,眼眸垂下,她远离了青山镇热闹的街道,朝外走到了远离人烟的梯田。
这里不再是青瓦石路,而是被太阳烤干的硬泥路,她按照记忆中的方向走着,来到了一处围着篱笆的小院。
段宛儿神情有些恍惚,她向前伸出手,却又如触火般缩回来,她要怎么告诉他们呢,要说些什么话。
她大脑一片空白,只是觉得自己应该来一趟,除了她,没人会在乎外门的那个傻小子了。
小院内的房屋门被推开,走出一身材肿胖的妇人,她带着头巾,手夹着扁平竹筐向往走。
她倏地抬头,看到了驻足在院子外的女人,失魂落魄,皮肤白皙,穿着淡绿色锦缎,虽是有点脏乱,但也不难看出做工精细。
是哪家的小姐,她心想道。
“姑娘,可是迷路了?”妇女轻声问道。
段宛儿回过神,看到院中人时惶恐,她想逃离,却强迫自己站在原地。
“不,我是贺白柏的……师姐。”段宛儿艰难说道。
妇女脸色浮现出喜色,她放下竹篓,手在麻衣上擦了擦,讨好地走上前拉开篱笆小门。
“是青云派来的吗,可是我家树儿有消息?”妇女殷切期盼地问道。
树儿是贺白柏的小名,都说贱名好养活,她丈夫读过些书,给她儿取了个好名字,那她就给儿取个小名,叫树儿,保佑他平安长大。
段宛儿说不出伤人的话,她不敢对上妇女的目光,鬼使神差地点了下头。
“请进请进。”妇女惊喜地笑起来,她扯着嗓子朝里屋喊道,“当家的,有人来。”
妇女将段宛儿引到院内,她驱赶了院中要围上来的鸡,歉意地对段宛儿笑了笑,“刚要把鸡喂了赶进去,你进屋。”
“去,去。”妇女把鸡赶跑,走在前面带路,她快步走进里屋,搬了张木凳给段宛儿坐。
屋内陈饰简单,一张木桌,几把椅子,段宛儿沉默坐下,从内屋走出一披着麻衣的老汉。
“是有啥书信吗?”妇女也拽了把椅子坐下,“当家的识字,不用找人了。”
老汉缓慢地坐在了木桌旁,背有些佝偻,他单只眼浑浊泛着青光,扭头看向屋内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