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屋内无人了,陶氏不禁冷冷地翘起了嘴角,自言自语道:“洛蘅啊洛蘅,枉你昔日贵为灵嘉县主,可曾料到过自己会落得个如此下场?什么京城第一美人,呵,不过如此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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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蘅感觉自己好像正处在一个虚幻的梦境中。
可能是临死之前太过痛苦,“梦里”的她也是在病中的。
仔细想想也不奇怪,她自幼体弱多病,一年的光景里,总有半年是病着的。直到后来被太妃带进宫中精心照拂,再有专门的御医为她调理身体,才好了许多。不过每年快入冬的时候,她还是要病一场的。
只是这梦境也太过真实了些。她能感受到身体因为高烧而浑身酸痛,口干舌燥。还能感受到敷在额头上的巾帕由冰凉转为温热。甚至可以感受到灌入口中的汤药苦涩到难以下咽。
直到耳边传来一声又一声熟悉又温柔的呼唤,叫她“阿蘅,阿蘅……”
洛蘅不由眼眶一热,落下泪来,这是太妃的声音啊。她想再看一眼太妃,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只得哭着道:“太妃,是我错了,对不起您,给您蒙羞了。若有来生,您莫再好心收留我了……”
这一通哭喊,把洛太妃吓了一跳,“阿蘅,你说什么呢?这是怎么了呀!”
可无论她问什么,洛蘅却再也说不出话来,只是眼泪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的往外淌。
洛太妃紧紧地握住洛蘅的手,只觉得烫的跟握了个手炉一般。又去看她的脸,也是烧的通红通红的。
她一边拿帕子给洛蘅擦着腮边的泪珠,一边着急道:“这可如何是好,都烧糊涂了,开始说胡话了。”又转头吩咐站在一旁的苏嬷嬷,“快去太医院,把张院使请过来!”苏嬷嬷此刻已是慌了,忙不迭应是,退了下去。
另一旁的钟嬷嬷接过宫女手中的巾帕,上前给洛蘅的额上换了一块。转身就看到太妃眉头紧锁,面带疲惫的模样,心里不由叹了口气。她还是道:“您还是去歇一歇吧。您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合过眼了。等张院使来了,还有老奴守着呢,您可不能把身体熬坏了啊。”
洛太妃叹了口气道:“这让我如何睡得着啊。”钟嬷嬷素知洛太妃的脾性,知道劝不动,只得闭嘴不言了。只盼着张院使妙手回春,让县主熬过这一关。
张院使很快赶来了,同行的,还有太医院的几位御医。
这一夜,永寿宫上下,灯火通明,无人安歇。
等到洛蘅完全清醒过来,已是三日之后的事情了。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纱,越过幔帐,就这么地照了进来。
洛蘅甫一睁眼,就看到了床顶上的丁香色绣花鸟菊蝶的锦帐。
她记得很清楚,这样的锦帐是她少时住在永寿宫的灵犀殿里才用的。每年到了入秋时,锦霞都会吩咐宫人换上的。
这是还在梦中吗?可是这梦怎的这般长?她记得之前还梦到过太妃喊她,可惜她当时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洛蘅微一侧头,就看到了摆在房中的沉香木雕海棠花的刺绣屏风,这也是她曾经最喜爱的。在离王府的那几年,她无数次梦到过这间少时的闺房,还有陪伴她住在这里的旧人。她想起身,再好好看一眼这让她魂牵梦萦的地方。
可是刚一动作,洛蘅就意识到了不对劲,浑身无力,又酸又痛。
梦中何时能如此感同身受了?再回想之前,虽是半梦半醒,可是身体的难受疼痛,还有偶尔听到的周围的声音,却好似亲身经历一般。怎么会?这到底怎么回事?
洛蘅心中惊骇,挣扎着要起身,却忽然听见了一声熟悉的声音。
“县主,您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