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诺斯站着,看着坐在书桌后面的人,那人躺靠在椅子上,背对着他。恩诺斯站在红色的地毯上,这地毯的毛是稀有动物粉红天鹅的毛,每只粉红天鹅取其中最红颜的后颈部一撮毛,一块这么大的地毯,至少得需要二千六百只的粉红天鹅。
站在这样的地毯,恩诺斯看了眼自己的脚下,看到有一缕尘埃沾在了上面,想到这地毯需要及时换了。书房之中,古色古香,而今天这自己脚下的尘埃不免让书房来了一丝土气。
躺靠在椅子上的人熄了雪茄,好半天后才轻叹了一声。他缓缓开口:“所以说,加文真的来了,海风藤也并不是没有到场?”
“加文说他那天临时有事,所以才提前走了。”
椅子上的人点了点头:“还好。”
听着这话,恩诺斯心里莫名来了几分不满,他的余光不自觉再次扫到了脚下的红毯,心里深处那一丝丝的火又冒出来,要不是这书房是父亲的地方,负责清理的人也是父亲身边的亲卫队,他一定会将这人给开了,赶出去家的。
恩诺斯火气聚集,找着发泄口,理智被压制之下,他质问起了父亲:“为什么?”
他不甘心地抿了抿唇:“父亲,为什么?我们为什么要看区区一个填线兵的脸色……”
“住口!”坐在椅子上的人一气之下竟然重重地捶了扶手,刚刚熄灭的雪茄抖了抖。
恩诺斯只能再次盯着地面的红毯看着,然而,他越看却越是觉得不服气。
好一会儿。椅子转了过来,他看着恩诺斯:“……你不服气?”
恩诺斯的手握成拳头,他呼吸着书房里的空气,书香的气息进入肺腑,他再次确认了今天清理人员的失职。恩诺斯:“我确实不服气,我查过海旋涡根本没有他的名字,他的名字根本不配进入指挥层。一个靠着老兵道德绑架的推荐信从破船上来的人,有什么值得浪费精力的?他的机甲成绩好,不过是纸面成绩而已,能说明什么?今天,他不到三分钟就败得那么惨,这个能力,在前线不是填线的还能做什么?”
“所以说,他败了?”椅子上的人若有所思。
“是的。”恩诺斯不以为然地说。
椅子上的人将手缓缓抬起来,然后他摸了摸自己的肩章,这是他的习惯性动作,他看着自己的儿子,想从儿子眼中读出一些什么,然而他只看到那种根本的不在乎。
好半晌。
他清了清嗓子:“你个年纪升为上校,便是对于我们霍姆斯西家族也是不可多得的人,为了你的前途,你更应该明白,在辰宁上层不要轻易对谁随便下结论,更何况,辰宁里,有些家族,有些人,就是喜欢故作谦虚和低调。”
恩诺斯问:“父亲,您的意思……难道……”
椅子上的人又慢悠悠地抚摸了一遍他的肩章,然后将手放回原处,慢吞吞地吐出了一句话。
“我不能确定,我只知道李不是他的姓。”
……
……
恩诺斯皱着眉低头走出书房,深吸一大口,便觉得豁然开朗,暗道自己刚刚对于书房空气质量的判断不是错觉。
随着恩诺斯离开,书房的门自动关上。
椅子上的人目送恩诺斯,即便此时的门已经关上,他依然盯着门,好一会儿,似乎感觉到了劳累,他闭上了眼。
门边,一个人出现,他走到书桌前,也就是恩诺斯刚刚站着的红毯的位置。
“他真的败了?”椅子上的人没有睁眼。
“是的,今天在场的所有人都败给了大少爷,他对机甲的操控确实属于赤霄战舰的风格。”
椅子上的人微微睁开眼,下了结论:
“那也就是说,他的确不是机甲战队的?”
机甲战队有很多,但是这般提起机甲战队,连战舰名号都不提的,当然只有那个机甲战队。因为那个机甲战队本身也没有战舰名号。
站着的人沉默了好一阵:“……未必。”
椅子上的人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喃喃道:“是文职么?还是后勤?”
“……或许,就是武官。”
亲卫说出了自己的看法:“他的确败了,单从操作也许掺杂了第三战舰时的习惯,也没有太大差别,但是他的脸色很差,出来后去了一趟洗手间,他应该吐了。”
“当场所有人只有他一个吐了,而且这个吐了的人还是其中那一届机甲理论成绩最优异的人,这很不正常。”亲卫说,“唯一的解释是他本来就身子不适,然而他在操作机甲的时候很是熟练,根本看不出异常,直到出来之后五分钟才去了一趟洗手间。更重要的是,启用机甲之前的全身扫描没有显示任何身体问题,那就很有可能是神经元的受损的后遗症。操作机甲需要极强的专注力,一个人能够在神经元可能出受损的情况操作机甲,而且在这过程中没有任何异常……”
“如果不是常年训练,根本做不到。”
“他,就是武官。”
亲卫说出了自己的结论,只不过,这一句话,带上了他的肯定。
“那么,他大概就是机甲战队的,只是不能确定是哪个……”
“要查么?”
椅子上的人抬起了手:“不,他没有表明自己,就不要轻易试探,如果是那些人,他们可不喜欢被冒犯。”
“还有……”他顿了顿,微微闭上了眼,如同自言自语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