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下一刀不去理会他,只是拼命地奔行,显然他并不轻松。
俏玉京见他不说话,继续嘲讽道:“你最好跑得快一些,否则他们一旦追上你便会将你碎尸万段。”她微微一笑,继续道:“你最好别光顾后面的杀手。”她话音刚落,果然从四面八方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
“难为好孙儿抱着婆婆跑了这一场,你只要将我放了,再给婆婆磕上十七八个响头,婆婆是不会怪罪你的。”她躺在柳下一刀怀中诘诘咯咯的笑起来,似乎早已经预料到了这种情形。
她正要再说,忽觉颈间一麻,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来。俏玉京气呼呼地瞪着眼睛,嘴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也不知过了多久,竟兀自在他怀中睡着了。
等她悠悠醒来,发觉自己竟在一处简陋的茅舍之中。她一抬头,便瞧见了那个令她厌憎的身影。只见他正手持匕首削着一只苹果,地上散落着的一圈圈果皮,削好的苹果就放在身旁小桌上的木盘中。
她身上的大穴还没有解开,愠怒道:“喂,柳下一刀,快将我放了。”
柳下一刀慢慢削完那只苹果,说道:“只要你回答我的问题,我不但会将你放了,还会恭恭敬敬地向你赔罪。”
俏玉京道:“醉梦楼的杀手很快便会找到这里来的,你若不现在放了我,到时你可死无葬身之地。”
柳下一刀平静道:“那么多人我自是对付不了,可是你在我手中,他们会投鼠忌器的。”
俏玉京激将道:“你也就只会暗中偷袭而已。你现在解开我的穴道,让我们两个人光明正大的打一架如何?”
柳下一刀摇头摇头,意兴索然道:“你不是我的对手,更何况我现在也没有兴趣与人比试。”
俏玉京哼了一声,不屑道:“胆小鬼!”她白了柳下一刀一眼,道:“婆婆饿了,孙儿快点拿苹果来给婆婆吃。”
柳下一刀从盘中捡起一只苹果,对她道:“你若是好好说话便有苹果给你,你若是再胡言乱语,便在一旁看着我吃吧。”
俏玉京俏脸一扳,倔强道:“不就是几只烂苹果嘛,跟什么稀罕宝贝似的。本姑娘还不稀罕吃呢!”
柳下一刀不再管她,拿起一只苹果嚼了起来,他奔波了整整一夜才将醉梦楼的杀手摆脱,此刻倒也当真饿极了。俏玉京自然也是饥肠辘辘,瞧着他大吃大嚼的模样更加生气,大声道:“酸死了,酸死了,这苹果要把姑奶奶的牙酸掉了。”
柳下一刀故作好奇道:“你又没吃进嘴里,怎么会把你的牙给酸掉了?”
俏玉京双眼一翻,狡辩道:“这苹果的气味又酸又涩,我在旁边就像是进了醋窖一样,牙怎么不会被酸掉?”
柳下一刀知她胡搅蛮缠,却接口道:“这苹果闻着酸,吃起来可是香甜无比。”他故意又咬了一大口,嚼得津津有味道:“嗯,好香,好香!”
俏玉京道:“不过是一只苹果而已,就算味道再好,又能好吃到哪里去?”
柳下一刀微笑道:“姑娘这你可就不懂了,恐怕对姑娘来说,这世上最好吃的东西恐怕就是这只苹果了。”
俏玉京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得意道:“我醉梦楼中的饭菜虽然不怎么可口,可也比得上大内御厨的手艺,比这只烂苹果好吃的东西多了去了。”
柳下一刀道:“那姑娘说说看你那醉梦楼里都有哪些好吃的饭菜?”
“单点我常吃的就有蒸鹿尾、燕窝鸡丝汤、蒸驼峰、鸭舌羹、鱼肚煨火腿、鲍鱼烩珍珠菜......”俏玉京如数家珍般将醉梦楼的佳肴一一列出,脸上的表情得意之极,肚子却忍不住又咕咕叫了起来。
柳下一刀微笑道:“我看天底下最好吃的东西莫过于一个‘饿’字。”
“饿?”俏玉京吃了一惊,不明所以地问道,“饿有什么好的?我现在就觉得饿得很。”她不觉说出心里话,脸上登现忸怩之色。
柳下一刀将一只苹果递到她面前,说道:“你尝了便知道这只苹果会有多好吃,它一定是你吃到过的最好吃的苹果。”
俏玉京脸上微微一红,薄怒道:“你不解开我的穴道,让我怎么吃呀?”
柳下一刀微微一笑,说道:“这倒是在下疏忽了。”他将匕首拿过来,在苹果上切下一小块,刀尖捅着那块果肉递到俏玉京唇边。俏玉京本来觉得他这种行为简直无礼至极,可此刻竟然半句拒绝的话也说不出来,静静地张嘴将那片果肉吃了下去。
入口生津,柳下一刀果然没有说错。
第二只苹果削了一半,俏玉京摇了摇头,柳下一刀才将匕首和剩下的半只苹果放下,凝视着她道:“你果然很美!”
俏玉京腹中不再感到饥饿,当即恢复了往昔的神采,嘲讽道:“有这么美的婆婆,才能生下这么俊俏的孙儿不是吗?”
柳下一刀并不生气,只是说道:“我与阮大哥是生死之交,如今他被害,我无论如何也要为他讨个公道。将姑娘强掳到这荒山野岭之中并非柳下一刀所愿,还望姑娘见谅,告诉在下阮大哥遇害的真相。”
俏玉京道:“阮总舵主死了,你不去查害他的元凶,反倒来醉梦楼找情报。醉梦楼虽然是江湖上最大的情报机构,但也不是什么事情都清楚的。”
“但是这件事你们一定清楚。”柳下一刀肯定道,对自己的话充满了自信。
“为什么?”俏玉京问道。
柳下一刀解释道:“因为阮大哥在临死前用飞鸽传书给我一句话,我想这一定与他的死有重大关联。”
俏玉京问道:“什么话?”
柳下一刀道:“去醉梦楼找俏玉京。想必是他在写这句话时情势极为紧张,所以才没有写全,但他在话中提到让我找你,我想你一定知道他遇害的真相。”
俏玉京一脸愕然,喃喃道:“阮总舵主他......想不到他竟是这般用意。”
柳下一刀知她话中另有深意,忙问道:“阮大哥之死是否与你有关?”
俏玉京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道:“这件事不该插手。”
柳下一刀见她仍然不肯开口,当即威胁道:“柳下一刀也非什么正人君子,你若不开口说出真相,我便扒光你的衣服。”
俏玉京又羞又怒,喝道:“你敢!我长这么大,还没有哪个男人敢对本姑娘动手动脚!更何况阮总舵主在飞鸽传书里讲的话也并非是让你找我问什么真相的。”
柳下一刀微微一惊,道:“那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俏玉京低下头去,扭扭捏捏道:“他是让你......让你来保护我的。”
“保护你?”柳下一刀不解地问道,他不明白阮行止临终所托,竟是要让他去保护一个女人。
俏玉京点点头,柳下一刀问道:“你是阮大哥什么人?”
俏玉京又发起怒来,出言相责道:“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他原意是让你来保护我,你却莫名其妙地将我绑在这荒山野岭,真是有负阮总舵主临终所托。”她说话时神态自然,似乎并未说谎,但柳下一刀却不知是否该相信她。
她似乎瞧出了他的心思,冷然道:“既然你不信我,那就将我放了便是。他行事一向谨慎,想不到这次却出了这般大的差错,早知道我就不该......”她讲到这里忽觉不便,当即停住了口。
柳下一刀见她有所隐瞒,沉思了片刻道:“既然有阮大哥遗命在前,我自然会保护你。”
他随即解开了俏玉京身上的穴道,想要将她从地上扶起,却被她严词拒绝道:“哎,男女授受不亲,你可别乱来!”
柳下一刀不去理会她,俏玉京揉了揉酸痛的膝盖,过了片刻才缓缓站起身来,“嗤”的一声抽出佩剑,抵在柳下一刀胸前,冷冷道:“本姑娘受了你的暗算,这场耻辱不得不报,你我到外面光明正大的打一场!”
柳下一刀微微一笑,双指已夹住了她的剑尖,轻轻一扳,便将那柄宝剑折断寸许。他笑意忽然僵住,盯着在她身后霍然出现的那张瘆人的怪脸,脸上的表情瞬间凝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