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歌舞,缱绻男女,风车鸾动,后夜深重,往事浅轻。
与之相呼应的赤色不配上血性,着实可惜。祝卿好盯着他,对于他得心应手地整套流程可谓是佩服有加,她单手撑着脸颊,身体微微倾斜,直直的看着他。
“大人?”【酉】来回摆弄了许久,没有得到回应,抬头便对上那双探究的眼睛,他也不回避,“大人,此番前来,可是有话要对奴家说?”
“嗯,好酒。”她也不避讳。
令【酉】没想到的是,眼前的大人确实如传闻中一般非比寻常。
其伪装几乎毫无破绽——不同于传统意义上的【易容术】,其漏洞就在于气味以及下颚的瑕疵。即便是最上乘的易容术,也会有气味的残留,尽管有其他香味可以与之相合,但绝对不会比【辛】大人所作的易容术更为精湛了。
他仔细瞧了又瞧,也没能看破瑕疵所在。
依他的经验来看,除了那位在宗主身边的【卯】——俗称千面鸟,谁也没有见过她真实面貌,守在宗主身边也是多以女娇娥示人,也难说她是否是男儿郎。世上恐怕除了她,再无其他人能够以绝妙的易容术示人。
“怎么,如今倒让你来审判我了?”
鹰厉般冷漠的目光在那张清秀俊朗的脸上倒有一种幼稚的狡黠,祝卿好昂首望着他,满不在乎他究竟有什么算盘,她可不信与【子】同处一窝,能够真正对自己心悦诚服。只不过,表面上他的执行能力确实是可观,可堪一用。至于他和【子】的关系,她可以不在乎。
“不敢不敢,属下岂敢如此冒犯。”他手中的孔雀羽扇连连摆动,眉眼微微开合,轻呼一口气方才坐下,随后迎着她的面,谄媚地倒酒。
祝卿好可不领情,她瞟了一眼门口,一杯饮尽,又将目光转向眼前这位小孔雀,“哼,你在想,为何我也会这般易容术。”
“呵呵,大人真是洞察入微啊。”【酉】确认周围的耳目尽空,讪讪地回话,“属下好奇的是大人到访所谓何事?”
“自然是来关爱一下下属,不应该吗?”祝卿好转而换了玩味地勾了勾唇,散发的书生气也在这一刻被这青鸾红光所侵染,眼角肆意的诡谲,不免让人脊背发凉。
“是,当然,咳咳。”【酉】下意识避开视线,今日这手中的孔雀羽扇竟一点风气都没有,心中不免烦闷的很,“大人真是折煞属下。”手上的动作也是没停下,稍作起身,扬长走向门口,侧耳一探,陡然换了一副神情。
祝卿好不明所以,看着他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耳边亦然听到逐渐明朗的细碎的脚步声。
【酉】递来一眼神,示意祝卿好先行离开。
只不过,防不胜防。没等祝卿好移步,门外老鸨的声响匆匆中带着些许急促,然不等他们争辩出所以然,破门而入。
“爷,您瞧,左儿今日真的来客了。”老鸨殷勤地扇风,希望能降些来人的火候,时不时递个眼神给【酉】。
怕只怕来人并不想轻易离去。
祝卿好眼睁睁看着这场戏台子搭起来,又逐渐走向高潮,她兴致盎然地继续品茗。
“喂,识相的,赶紧走,这是我的人,懂吗?”来人不想看他们二人装腔做戏,已然烦躁到极点,转而将火势攻向她。
眼见威胁不过,来人直接命手下将老鸨隔开,自顾自地将【酉】别向身后。这可真让祝卿好开了眼见,她还不知道来人便是她所找的王家独子,王昌荣。
“嘿,你还不走?”王昌荣也算是气急了,这匆匆赶来,也只带了两三个随侍,递给了手下几个眼神,就打算把祝卿好赶出去。
想要佯装一下,也被【酉】的一个挤眉弄眼,给撤了回去。祝卿好没懂他们卖的什么葫芦药,不过还是装作悻悻然离开。眼见屋内门窗紧闭,动静一下子就被外面纷扰的气氛所掩盖,周围依旧人声鼎沸,似乎世道的变迁与他们无关,寻欢作乐自然可以乐不思蜀。
“老板娘?”祝卿好想着可不能白来,依照刚刚那人的架势,想来【酉】得费番折腾。
“欸,公子啊,你也知道,我们左儿魅力超群,像今日这般情形真的是实属意外,额。”结结巴巴地想要再弥补一下,手中的折扇也将风吹向祝卿好,“公子,您再看看,我们这要说比左儿更绝佳的那是没有,但是绝对不差!”
骄傲的嘴脸也是因为这位“左儿”挺直了腰板。
“所以,刚刚那位是?”能够在中都城有此番能力的,她竟然不识,想来这中都城的天是真的变了。
“咳,公子外来的吧?”老鸨眼神都亮了,毕竟外地客最好捞钱了,刚刚这位公子也是出手阔绰。不过刚刚那位是常客,比起来,眼前人的利益可有可无。
她朝着远处招招手,迎来另一位,转头就对祝卿好谄媚起来,“公子,您有所不知,刚刚那位的权势可不是你我能够攀附的。”更是悄咪咪地靠近遮遮掩掩,“那位可是吏部尚书家的公子。”
这身份官阶摆明了,也是想让祝卿好知难而退,老鸨自然不知道此举给了眼前人一个绝妙的“商机”。
“小虞,来,好好招待贵客。”那名黛紫色衣衫的男子徐徐走来,不紧不慢地,面颊上的一抹翘红彷佛是这光影投射着衣衫赋予了颜色。
“见过公子。”
“客人,您看,如何?”
老鸨眼色自然是拿的准准的,看向祝卿好的眉眼就知道这次的银钱她稳赚不赔。
细细打量着眼前的男子,祝卿好不假思索地揽住他的腰肢,确实细软,比女娇娥有过之而无不及。她轻佻其别过的脸,慢慢回转的面颊在这喧嚣的红鸾里,不断升温,她似乎也被感染,这里的香气果真诡谲。
“公子,您这边坐。”男子拂袖一挥,扑面而来的香气再次包裹着她。
祝卿好也不含糊,神采奕奕地走进去。
待她入座后,男子更是花招百出,三言两语便哄得祝卿好连连喝酒。这样的手段,与普通的青楼女子无二,祝卿好虽身为女子,说到底还是免不了有些排斥,她极力克制。
转而想到刚刚说到的吏部尚书的公子,她连喝几杯,愠怒的神情也是被心领神悟。
果不其然,男子轻抚着她的背,然后好言相劝,“公子,也别恼,王公子时常这般,我们都习惯了。”说着还不忘剥几颗葡萄喂给她。
“哦?如此这般,无人管辖?”祝卿好一拳拍桌,顶着这张小白脸,倒多了几分稚嫩,“好霸道!”
“可不嘛,不过啊,那位毕竟是尚书之子,咱平民百姓可如何得罪的了啊。”说着还时不时抹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