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天上掉下来了一个白色的东西。
那东西几乎是按照直线,缓缓地掉入了月世音的窗户上。
当他看清楚了,才发现,原来那是一顶帽子:纯白的普通棒球帽,仔细对比,居然和自己学校的校帽在外形上一模一样!
月世音愣了好久,才迟疑地伸出了手,先是快速地触碰了白帽子的边沿,即使没有什么痛感也马上抽回了手。
经过好几次这样的试探,月世音才用两根手指捏起了帽子,观察起来:除了全是白色,和普通地帽子没有任何区别,就连材质也是拙劣的涤纶和塑料扣子。
当月世音反转帽子,突然看到那脑子的反面,在那商标的地方的字迹非常诡异,像是什么象形文字,接着瞬间眼神恍惚,这些文字立马变了一个样子:
帝之冠,皇之帽。
白冕下,先成王。
月世音从来没有做过这么真实的梦,心中一方面沮丧,懊恼,一方面激动,好奇:
“没想到我的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呵呵呵……”
“既然如此……试一试又有何妨?”
月世音把帽子扣在了脑袋上。
月世音终于听到了那个声音,那个描述不出来的声音,好像是水流,好像又是虫鸣,那是自然的声音一切都汇总化身:
“你的渴求我听到了,不用担心,我会让你在自己的道路上完美地燃尽。”
“你大可以把这些当成一场游戏,如果你输了,就要成为仙帝,你的肉体和灵魂将成为我的棋子。但是如果你赢了,就可以前往零重天,在那里你可以永远快乐永远不会存在痛苦无聊这些讨人厌的情绪。”
月世音用手扶住额头,眼神痛苦,一句话都不说,因为他想到:
“仔细一听,这不是我自己的声音吗?”
“呵呵,差点就要被自己骗了。”
没想到那声音又传来:
“还以为是精神分裂的幻觉吗?”
“月。”
“你从来都没有任何精神疾病,那都是因为你是天道选中的人,从小到大必须不停地给你暗示和折磨,不那样的话,天道不能判断你是否能够接受将来的重任。”
月世音嘲笑般说道:
“天道?”
“你是天道?那我岂不也是天道?”
那声音传来:
“没错。你的悟性果然是这片世界里最高的年轻人。”
“天道是一切,天道是所有你能感受到的东西。”
“但是天道也是不完美的,正因如此,它将经历最后一个量劫,这样才能圆满。”
月世音重新坐回了椅子上,这时候他已经变得饶有兴趣,他问道:
“这么说,天道需要我?凭什么我要帮你?”
那声音传来:
“天道现在只是借用你的意识说话,无论你怎么问,也不可能将自己驳倒。”
“这顶帽子是天道的权柄,接受与不接受完全看你的意愿。”
月世音沉思片刻,说道:
“你是什么样的存在?天道。”
“我对你的游戏不感兴趣,但我非常想知道,想弄明白,你是什么东西?”
那声音传来:
“愚蠢的凡人,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若是你接受了,天道将有希望圆满,若是你不接受……”
月世音期待着那声音接下来的话,却没有想到,自己好像已经完全明白了一切。
那声音传来:
“你潜意识里已经接受了游戏,不用再多费口舌,相信自己的直觉吧,凡人。”
月世音将帽子摘了下来,等待了许久,问了许多问题,可那声音再也没有传来,他自言自语道:
“若是我不接受,天道将被命中注定地毁灭,等待第二次复苏。”
“对于天道来说,看来我只是一个备用方案。”
“好有趣!!!”
第二天,当月世音从床上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中握着笔,枕头旁边还有一张纸。
之上是字迹飞扬的狂草:
“天帝冠的使用方法……”
月世音睡眼朦胧地看了一眼纸,没有放在心上,看了一眼闹钟,才五点半。
窗外的光还没有很亮,月世音在床上坐了起来,突然一阵头痛,连忙爬下了床,就要跑向抽屉去拿药。
没想到抽开抽屉,里面乱七八糟,所有的药都空空如也。
这时候月世音的脑子开始剧烈疼痛,像钢钉从脖颈敲进去,胡乱地搅和翻转,有什么东西钻入了头里边。
“我的……昨晚是什么情况?”
“我到底发了什么疯?”
月世音自己想到。
月世音无奈地回到了床上,再一次瞄到了那张纸,拿起来一看:
“天地冠的使用方法为——
戴上天地冠,对生物下达命令。”
月世音一脸懵逼地看了一会儿,以为是自己昨天晚上突发奇想的日记,没有多想把它揉成了一团,丢到了一边。
这时候房门被打开了,月殊走了进来。
看见一脸憔悴的月世音,月殊马上紧张了起来,她连忙上前扶着月世音说道:“怎么了?月?哪里不舒服?”
月世音忍着头部的剧烈疼痛,对月殊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说道:“药没了。”
月殊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无知的姐姐了,她马上把月世音脱下了床,一米七的瘦弱女子身上扛着一米九的高大男子,一点一点拽出了门去。
到了医院,月世音闭着双眼,坐在了巨大的仪器前面,密密麻麻的吸盘和管子吸附在他的头颅和赤裸的胸口手臂之上。
走廊上,一个医生拿着几张纸,对一脸担心的月殊说道:“您是监护人吗?”
月殊说道:“没错,我是她的姐姐。”
医生说道:“患者月世音,噢……刚刚成年,他的父母呢?”
月殊驾轻就熟地说道:“父母暂时不在,费用我会承担的。”
医生点了一点头,继续说道:“呃……是这样的,患者的大脑出现了一些状况,我们暂时还无法弄清楚原因……”
月殊听到这些话,差点站不稳,控制不住泪腺,焦急地说道:“我昨天就觉得有些古怪,东西也不收拾,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我早……”
没想到那医生继续说道:“您先别着急!我们发现患者血液里的药物浓度都是均衡的,而且没有检测到……”
月殊这下直接红着眼睛,蹲在了医院的墙边,自言自语道:“怎么可以没有吃药,怎么可以……”
那医生赶紧蹲下去,对月殊说道:“患者的精神分裂症已经完全消失了!”
“只是……精神疾病在几年前本就是不可检测的,也没有消失这么一说,只是最近的新技术虽然达到了那个效果……我们还是对他的状况保持怀疑态度。”
精神疾病在数十年前只能通过行为的表现,医生的推断还有社会法律的判断来综合决定。
最近的新技术做到了百分百检测,可以说是在临床测验中得到了证实,虽然得到了法律的承认,可还是让相关从业者抱有怀疑。
月殊哭得更加厉害了,喜极而泣又摸不着头脑。
医生也是无奈地说道:“我们这边建议先留院观察,继续服用原来的药物。”
月殊狠狠吸了一口鼻涕,说道:“嗯……我要问问他的意见。”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打开了,月世音一边系着上衣的领口,一边对月殊和医生说道:“不必了,我们选择在家观察几天。”
说完,月世音一个人面无表情地走出了医院。
身后的月殊气喘吁吁地跟了上来,问道:“月,现在怎么样了?真的没问题吗?”
月世音双手插兜,笑着说道:“嗯,好多了,没问题的。”
月殊将信将疑地说道:“哦,那就好。”
月殊心中猜测纷纷,纷纷扰扰,不知不觉地放慢了脚步,眉头也悄悄地皱了起来。
没想到耳边传来一句:“别担心了,我很好。”
月殊恍然间看去,月世音一只手搂在自己的肩膀上,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巾,放到了月殊的面前,说道:“医院里偷的,不嫌弃吧?”
月殊看见月世音温柔的笑容,突然怔住了。她拿过那张纸巾擦了擦残留的鼻涕和眼泪,说道:“嗯……哈~你怎么回事?”
曾经有一天,月殊发现弟弟突然变得像个人了。
月殊微笑着问道:“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我马上发工资了。”
月世音淡淡地说道:“不用。”
实际上他心中这样想到:“想要的东西已经得到了。”
月世音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了一顶白色的棒球帽,戴在了头上,对月殊说道:“姐姐。”
月殊答应道:“嗯?”
月世音说道:“其实有一件事,我想要你答应我。”
月殊浅浅一笑,想到弟弟果然还是有想要的东西,便说道:“什么?你想要什么,我都尽力帮你。”
月世音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等了好久,才这样说道:
“从今以后,你要记住,这世界上没有一个叫月世音的人,你从小到大就是一个独生女,父亲母亲也早早在你小时候离世了。”
月殊先是一愣,接下来双目无神地说道:
“我是一个独生女,爸爸妈妈在我小时候就过世了。”
“谨遵天旨。”
曾经有一天,月殊发现自己原来从来没有过弟弟。
月世音放开了搂在月殊肩膀上的手,任由“姐姐”独自向前走去,看到她悠哉游哉地拿出手机开始刷微博,微笑着说道:“你已经被我拖累太久了,姐姐。从现在开始,你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