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本来在王淑兰面前也是这种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的性子,王淑兰也没有多在意,看着已经叫起来一个了,转而专注在炕上仅剩的小儿子,她语气还是很严厉:“赶紧起床,你不是要和隔壁小娃一起上学去吗?今天开学第一天,赶不上报道到时候就让你站在国旗下面罚站哭鼻子。”
九月份黑省这边算不上最冷,但是也是快要开始霜冻了。秋风凛冽,如果真的被罚出去站在室外,非得把鼻涕也一起冻出来不可。
偏偏李万龙是个小懒蛋,还在床上扭着不肯起。
兰芷已经洗漱好了,正在把王淑兰做好的饭菜拿到饭桌上,碗筷也已经摆好了。
王淑兰见状,看一眼还在被窝里的小儿子,叹口气,也不打算继续喊了,出了屋转到厨房里,从将熄的柴火堆里拿出两个温热的鸡蛋塞到兰芷手里:“带上这个,学饿了就吃……咱自己吃,不能给别人知道不?”
兰芷被揣了两个鸡蛋到自己口袋里,转眼一看饭桌上:掺了玉米糁的大碴子粥,配上一盘大杂烩,手边也就只有四五个玉米面搓成的饼子,还在腾腾的跑着热气。
这个年代。政策已经放开,人们也渐渐的富裕起来。鸡蛋这东西虽不算稀罕,但是也很少有家里人会专门给小孩子准备两个鸡蛋让吃,要知道,农村穷,基本上要有谁家里有母鸡,产的蛋大部分都拿出去卖钱了,能有小孩子吃一个半个甜甜嘴就不错了, 哪能有一天两个鸡蛋的待遇呢?!
更何况,兰芷却知道,在原主的记忆里,这并不是偶然的,而是天天都有的待遇。李家的母鸡很能下蛋,但李家却把这些蛋都供给孩子们,没有拿出去卖钱的。用王淑兰的话来说:“这蛋才能卖几个钱,让孩子们保证营养才是最重要的。”
这话虽然听着让别人眼酸,但是不得不说,王淑兰对原主来说的确是没得说的。只是在知道这鸡蛋价值之后,原主心里更是有了沉重的压力。
兰芷在想这些的时候自己已经被王淑兰推到桌子前坐下,手里拿了一个玉米面饼子,面前一碗碴子粥。王淑兰还在催:“闺女快吃,吃完赶紧上学去吧。”
兰芷一伸手就从自己口袋里拿出那两枚还热乎着的鸡蛋,麻溜的剥了一颗塞进自己的嘴里,又剥了另一颗塞进王淑兰嘴里。
见王淑兰还要往外吐,兰芷阻止了她,鸡蛋有点噎,她呼噜噜喝了一大口粥,把鸡蛋咽下去之后才说:“妈,我不想带去学校了。”
王淑兰还在说:“你这孩子,这是带给你上学吃的,你怎么这会儿就给吃了……”
她想把嘴里的鸡蛋吐出来,只是吐出来之后上面沾满了自己的口水,再端给孩子吃,她也有点难为情。
时间不多了,兰芷一边吃着饭一边含糊不清的说:“我带去学校……他们老是笑话我,还想抢我东西吃。”
虽然实际情况没有这么严重,但是也差不多了。因为在家里“饱受宠爱”,在学校,这样的特别总是会遭到孩子们的嫉妒甚至是孤立。原主虽然心里难受,但是也没有跟父母说过,甚至因为王淑兰说的“不要分给别人”,不管孩子们怎么说,她也不愿意分别人一口,还传出来了一个“自私鬼”的外号。
王淑兰明显一愣,她虽然年龄也不小了,在这里的时间也够长,但是遇见这种事,城里来的,把面子看的比天都重要,让她放下面子去和别人大吵一架,比登天还要难。
她只能讷讷地应了两声:“好,好,那就不带出去了,以后中午回家来吃。”
兰芷草草嗯了一声,再咽下一口饭,把饭吃完,转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表——这是李云清从京都带来的为数不多的物件之一,他很爱惜,十几年过去,这只表还在稳定的履行着自己的职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