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孚走到门边,看着姐姐
“三姐,你看啥子里?”
“没看啥。”
“你不是在看月亮蛮?”
“你知道还问啥子?”
义孚没有回答,只是挨着姐姐坐下,学着抱起了腿,抬起头一会看月亮一会看星星。
终于,义孚看的不耐烦了,又开口说:“姐,大哥死了?”
“恩。”
义孚神情有些兴奋,他还没有到能理解这种悲伤的年龄,在他看来,自己哥哥淹死了,跟听说其他人死了并没有太大区别,更大的是一种较为单纯的懵懂的猎奇心理。
说白了,就是还不懂事。
“那那根新扁担以后是不是就是我里了?”
红孚猛地站了起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义孚看着背对着月亮的姐姐,只能看见姐姐漆黑的脸上有两道发白的微光。
还不等义孚看清这道目光的含义,红孚就把他猛地一踹。
义孚整个上半身撞在了门框上,脑袋碰得反弹,看天上的星星都多了几颗。
疼痛加上委屈,义孚把两腿一叉,蹬掉脚上的草鞋就哇哇哇地哭了起来。
红孚理也不理,径直走进屋里去了。
见姐姐不理他,义孚哭得更来劲了,扯开了嗓子哭嚎。
“咋个回事?义孚怎得哭起来了?”陈念祖扶着碗向刚走进门的红孚发问。
“他说胡话!”红孚站定在门口,昂着头回道。
“小娃子吗!哄哄就好了!红孚,去哄哄你弟弟!”张老汉摆了摆手说道。
红孚像是没听见一样,话也不回就往屋里头走。
尴尬的张老汉手停在半空,收也不是,伸也不是。
陈念祖来了火气,当即站起身来三步并做两步,揪着红孚胳膊一把扯回来面前,还不忘伸出另一只手给红孚脑袋来一下。
“你干老子说话听不见不是?姑娘家就学个不理人,净xx摔些脸色给大人看!”
红孚也不哭也不闹,攥着拳头立在陈念祖面前,使那一双大眼瞪着他爹衣裳扣子。
陈念祖见状更来了脾气,怎么自己这个女儿就这样倔呢?当日里大女儿二女儿都不是这般的呀!
“还学起来你哥了!你也配?你哥往日里可有这样不理人?还是你干老子的,没大没小!”说着又照着红孚脑袋来了一下。
张老汉想上前拦一拦,可着终归是人家教训自己娃,潘老二可不想那么多,上去就把陈念祖的手一把打掉,把红孚护在身后。
“说就是说!你打娃子做甚?好好一个女娃被你打坏了!如今孚娃子没了!你还想赔上个不成?”潘老二照着陈念祖就是一顿数落。
红孚在姑父背后也无声地落下了泪。
潘老大出声了,却不是阻止陈念祖的,而是说:“老二!人家家事,你在这掺和个啥子!”
“怎样!?红孚不是我侄女子?这不是你家事,还不是我家事!?”潘老二冷笑一声,瞅了一眼他大哥。
“你娃子是不认我这个大哥了?!你忘了你姓啥!你自己想想,你要不是老子弟弟,平日你在营(村)里做的那些事不知要招多少人笑话!老子…”潘老大把手里碗一放,蹬立起来对着他弟弟便骂。
这边张老汉再也坐不住了,连忙站起来说和,厨屋里小辈们也都跑了出来劝。
张铁柱赶忙把红孚往里屋拉,逃离了战场,可红孚也没能逃过母亲与姐姐的数落。
众人拉扯了半天才坐定下来,潘老大说家里还有事喊儿子潘强走了,留下一干人继续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