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后半晌了，跑了两圈之后，陈仁孚依旧没有动静，牛主人迫不及待地要拉着陈老汉去拿灶糖，陈念祖默默地跟在牛屁股后面，红着眼看着赤条条的儿子。

孚娃子，没了？

思虑着到了村口，陈念祖已是振作起来了，二十年生活重担的磨砺下，陈念祖早已练就了一副硬心肠，自己当然是对儿子充满爱意的，儿子死了，自己又何尝不是满怀悲伤呢？但日子还得继续过不是，家里还有三张嘴呢，大儿子死了还有小儿子，日子还是过的下去的，自己不就是家里独苗吗，这么多年不也过来了不是。

痛快的把一盒灶糖连麻布从盒子取出递给了刘老大，刘老大不住道谢。

“兄弟，你知道我儿衣裳在哪放着吗？”陈念祖红着眼问道。

刘老大有些猝不及防可还是回答道“我也不知，捞上来的时候已是没了衣裳，怕是还在池子边上。”

陈念祖道了声谢，又央求刘老大看着些担子，把孚娃子从牛背抱下来扛在肩上，向着水池子走去。

陈念祖扛着陈仁孚到了池子边上，绕了一圈没看见衣裳，正要走时一个小孩叫住了陈老汉。

“陈老汉，你在这里作甚？”正是那个要拿莲蓬换灶糖的小孩。

“娃子，你见着我儿子衣裳了吗？”陈念祖挤出一抹笑容。

小孩却只觉得往日里和善的陈老汉此刻有些狰狞，想跑却又站着回答：“你可别跟别人说！”

“我不说，你告诉我，我下次来给你灶糖吃！”

小孩心动了，当即说道：“，当时人多，我看见是李老二家女子拿的，连鞋带衣裳一起拿的。

我带你去，你可要给我带灶糖！我还送你莲蓬吃！”

“好，下次保准给你带一大根灶糖。”

把陈念祖带到门前，那小孩嘱咐别把自己供出来就跑了，陈念祖见门关着便上前去敲了一敲，没人回。

陈念祖退了两步，随即用脚狠狠地向门踹了上去。

“谁呀！好端端的踹什么门呀！怎么不回去踹死你老娘呢？”一个女声传出，陈老汉也不说话。

李老二女人开了门心就漏了一拍，陈念祖红肿着眼扛着一具男尸站在门前，女人愣在门口，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念祖也不废话，开口就问：“我儿子衣裳呢？”

女人回了回神，也不说话，转身便进了屋，不一会拿出一个麻布包放在陈老汉伸出的手里，还不忘低声说上一句：“都在里面了，你儿子还拿了两个碗，都让我男人嫂子拿去了，顺着这边往前走三家就是了，别说是我说的呀！

我也是看你娃可怜，想着拿回来好好补补再给你送回去的，莫要错怪了好人呀！不过我嫂子拿那两个碗回去能干吗？还不是想着欺负你，把那两个碗昧下来自己家用？唉！没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