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汉抱起儿子,放在柳树下,又把两幅扁担前后放在身边才在儿子身旁坐下,陈仁孚已经平静下来了,陈老汉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但不说话他又感觉难受,两个人就在树下静静地坐着,听着铃铛的声响,气氛有些尴尬。
陈念祖思考良久终于开口说道:“娃呀,莫怪你爹,你也不小了,我想着是你也要知道些活计上的事了,所以说了你两句。”
孚娃子望着他爹笑了笑,答着:“爹,我晓得,是我不懂事,爹打我骂我也是应该的。”
陈念祖听罢就笑了一拍大腿:“我就是这个意思!”说完又感觉不是太对劲,见孚娃子也没言语又放下心来,接着说道:“爹说了你莫怪,你看,你们兄弟姊妹五个,你两个姐姐都嫁了,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你现在在家里是个老大,万一我有那一天,你娘你弟弟妹妹就靠着你了!你爷走得早,我才跟你爷出了三五年担子你爷身子骨就不行了,家里五张嘴呀就靠着我,汤汤药药的又是一笔,那时候莫说灶糖了,是个水我都怕翻了!那日子,你不知道你爹咋捱过来的。”
孚娃子打起了精神知道要讲故事了,直直的望着陈老汉,陈念祖见状愈发来了精神,接着说:“往日里你爷爷就卖个灶糖,偶尔帮别人捎带些物件,我早就想着咱能一辈子就卖个灶糖?为此我跟你爷说咱多进些其他物件一起卖,一趟下来能多得不少钱呢,你爷只是不肯,说什么卖灶糖就是卖灶糖,叫我别想着那些没用的,多做些灶糖,多跑些地方才是落实的。我也就没办法,我那时跟你一样,说话不不算数呀,只能跟着你爷整日里卖灶糖,不过灶糖确实好卖,两条扁担出去日子也过得红火。”
陈老汉顿了顿一时没了下文,孚娃子赶忙推了推陈老汉,示意接着讲。
陈老汉满意的伸了伸腰,继续开讲:“后来你爷不是病了吗,路都走不了,腿上血管子胀得跟小蛇一般,挑不了担子了,看的人心里也发寒,我当时就不想挑担子了!可我不挑担子能干啥?种地又养活不了一家,别说你爷爷还要躺着吃药,那时候咱们家就又只有我一个人挑担子了,有出的没进的,你爷还想起来挑担子,你说我当儿子的能让他挑吗?你老子我直接把我那条扁担卖你后来大姐夫家了,那可是条好扁担呀!我挑了三五年都不咋弯。”
“那为啥不把老扁担卖了?用新的不行?”孚娃子问陈老汉。
“憨娃子!”陈老汉音量提高了八度“那是咱们家传下来的扁担,比你爷都大了,听说当年洪武爷让咱们家搬来时候,祖上就是用那副扁担一边挑着你太爷一边挑着家当来的。”陈老汉脸上带着自豪
“你说那扁担能卖吗?房子没了地没了,只要老子还有副扁担就能再挣出来!扁担要是没了,咱家里就真的啥都没了!俗话说桑木扁担挑万年,这就是条桑木扁担!”
“那可是不能卖!”孚娃子带着崇敬望着那副老桑木扁担,这个扁担的故事他已经听了无数遍还是想听,总是听不腻。
陈老汉见状笑着说道:“孚娃子,莫望了!那副扁担早晚都是你的!等老子死了,就是你挑了,你挑不了的时候就是我孙子挑,这可是咱们家传家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