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就是她的所有物啊。”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落在纳兰洁心中,便是一场天翻地覆的劫。
她不甘心。
她知道,宇文曦也不甘心。
他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不知道哪条路更适合自己?
可他一直在反抗,一直在……挣扎。
他逃离峰顶。
他蹉跎光阴。
他说别人的道怎么可能完全适合自己。
他说纳兰洁很强,纳兰洁的功法很了不起。
从极位小姐的信息流中,纳兰洁得知,像自己这样直接以本命法则合道的修行方式,被称为“本心道”。
本心道当然很了不起,但一人一道,不可复制;而宇文曦的本命法则包含“拓印”,他根本修不了本心道。
以宇文曦的见识,他不可能不清楚这一点,更何况早在他第一次邀请纳兰洁登门时,平心映便已下过论断。
可宇文曦还是竭尽全力地去尝试过了,哪怕连连受挫,也不愿主动放弃。
如今想来,“唯我独尊”也好,“真我唯一”也罢,他想要的,是他从未真正拥有过的自由。
纳兰洁想给宇文曦自由,哪怕他那所谓的人格缺陷注定他不会爱上任何人。
维持一种于人无害的特质——哪怕这种特质被他人视为缺陷——不也是自由的一部分吗?
可她又能怎样?
……
……
“你又能怎样?”
仿佛看穿了纳兰洁的心思,极位小姐冷冷一笑。
“找平心映拼命?若她无心理会,你甚至无法感知她的存在。
“还是说,你要鼓动宇文曦奋起反抗,迫使平心映采取强制手段?
“再不然,你请一位道祖来搭救宇文曦?别忘了,认可灵器人权的道祖,都是平心映的靠山。”
点点灵焰如泪滴迸溅,纳兰洁双拳紧攥,哽咽着说道:“她这般沽名钓誉,难道便无人能制?”
极位小姐漠然说道:“你是把希望寄托在她的对家身上?你猜那边会以何种形式将真相公之于众?你想看到宇文曦的真灵被解剖、记忆被展览吗?”
纳兰洁闻言一窒,仅仅是想象那副画面,她便恐惧到连意念都陷入凝滞。
“别魔怔了,人生一世,都有微末时,谁能永远不受控制、不被安排?相对来说,平心映对宇文曦已经相当宽仁了,至少她真的打算帮宇文曦铸成道基、掌握‘推衍’,哪怕是做戏,做到这个份上也称得上是互惠互利、公平交易。”
“不容拒绝的交易,再怎么互惠互利也沾不上公平的边。”
“可人家毕竟实实在在地给宇文曦铺了一条通天之路。等宇文曦攀上三阶,平心映的真灵印记便不再具有绝对的强制力,到那时,他所拥有的自由,难道不比你此刻空口白牙的幻想来得踏实?”
“什么通天之路,不过是为了最大限度地提升他的利用价值。”
“前提是,即便没有绝对强制力,平心映也有自信,那时的宇文曦依然会为她所用——这其实很好理解,将心比心,你觉得宇文曦会恨平心映吗?”
纳兰洁无言以对。
她忽然意识到,宇文曦与平心映的关系,与当初自己和那个人的关系异曲同工——一样的命定主从,一样的知遇恩重。
区别在于,平心映给予更多,姿态却放得更低。
当年的纳兰洁甘愿为那人焚血燃命、万死不辞,如今的宇文曦又岂会对平心映心存怨怼。
“你看,眼下他们之间的矛盾,不过是源于宇文曦的小小逆反,远没到不可调和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