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长月看着因疲累陷入熟睡的女子,只觉缘分奇妙。
明晏是凤青族的圣女,江湖传言,凤青族人皆不懂武功,却有独门秘术能治内伤,无论是何种兵器、武功、毒药所伤,用凤青族人之血炼成秘术皆可起死回生,故而凤青族人从来只内通婚嫁。
而凤青族圣女之血,则是其中上品。
前日明晏受封圣女大典之上,魔教大举攻入,将凤青山炸毁,无人生还,唯有明晏一人因晚去了半刻来得及逃离,在途中被宁长月救下。
如此血案,震惊江湖。
武林盟主温鼎正因前日与魔教教主高程对战被暗算受了严重内伤,普通大夫根本无计可施,本想寻求凤青族帮助,不料魔教故意派人灭了凤青族,想让他无药可救。
宁长月虽然江湖中是根本排不上号的后辈,但因他救了凤青族圣女,从而救了武林盟主一命,武林盟主要将独女温若蔷许配给他。
这些时日,自明晏说她父亲接到武林盟主的求救信希望宁长月送她去救人,从凤青山往温家,他与明晏也算是朝夕相处,他看着眼前的女子失去了所有的亲人,故作坚强,却半夜独自哭泣。
他是习武之人,本是根本不信不会武功的人能有什么方法救治被魔功所伤之人,毕竟从前那些传闻并没有人证实,只是想带她去完成亲人的遗愿。
可是明晏竟然真的取血在房间内秘密地不知用什么方法把武林盟主治好了,只是此法对身体损耗极大,明晏昏过去了。温家自然派了数人悉心照顾救命恩人。
他觉得自己心里有了明晏,可是温家,可是跟温家结亲,就意味着他的江湖地位会达到他根本不能想象的位置。
况且,温家的婚事也不是他想拒绝就拒绝。
况且,明晏也不一定喜欢自己,对吧?
他就这样说服自己娶温若蔷。
明晏知道他要和温若蔷成婚,她嘴上说着恭喜,可是她双眸含泪。
她说:宁大哥,我无家可归,我想留在你,你和若蔷姐姐身边。
她看他的眼神是个人都看得出来什么意思,可是宁长月没有悔婚的勇气。
更奇的是,温若蔷好像对明晏对宁长月的意思,就像没看见一样。
就算二人毫无感情,但她毕竟是武林盟主的女儿,看着未婚夫这样和一个女子暧昧不清,为了面子,也应该有所表示,可是她毫无反应。
不论如何,温家一片喜气洋洋,温盟主恢复功力,温小姐风光出嫁。
大婚当夜。
宁长月一脸愁色,深吸一口气,整理好心情,踏入新房。
眼前的一幕令他震得头皮发麻,一时间一动不动,直到越来越多的人尖叫着冲进房间。
温若蔷躺在地上,一张脸毫无血色,脖颈处有一道深深地刀痕,还在流着血,更残忍地是,她那精致妆容的脸上也被划了数刀,容颜尽毁。
是谁,竟然敢,竟然能在武林盟主女儿大婚之夜潜入府中,如此残忍地杀害武林盟主之女。
温鼎是华山派掌门,近日为了女儿大婚之事,各门派受邀前来观礼,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武功不俗。
要杀温若蔷自是不难,温若蔷武功平平但她多年来并未多行走江湖,不该有结怨之人。而温鼎行走江湖能坐到武林盟主之位,口碑极好,也不与人结怨,为何会有人在这种时刻杀了他的女儿呢。
温鼎只此一个孩子,自是大悲大痛。
内伤虽然痊愈,此刻却是郁极攻心,五内俱焚。
温鼎这样子,怕是做不了武林盟主了。
这个时候宁长月却表示,即便二人没有圆房,但既然已经礼成,那么他将待温若蔷以妻子。
并且,他会找出他杀死他妻子的凶手,亲手杀了他。
割喉,毁容,看似是没有什么特别的门派的功法。
这时,明晏站了出来。
凤青族人修炼秘术可救人,那么必然医术高超。
况且此刻府中女眷并不多,又都是行走江湖的习武之人,不懂医术。
果然,明晏查验过后表示。
若蔷姐姐被人吸干了功力,本就会衰竭而死,凶手却仍然要割喉放血,至于毁容,是在若蔷姐姐死后划伤的。
可见,凶手对若蔷姐姐有着极大的仇恨。
“温伯父,若蔷姐姐平时可有得罪何人?”
温鼎一夜白头,此刻也没有什么气力,他直摇头:“蔷儿虽是我的女儿,却大多待在华山,不会去得罪什么人。”
明晏深吸一口气。
“其实,凤青族人可以通过探脉息,探查各人之间的不同内功。”
也就是说,谁的体内有着华山派修的内功,却不是华山派的人的话,那就很可能是凶手。
这时有个华山派弟子说:“我等师兄弟都是修的华山派的内功,但我们绝不会是杀害师妹之人。”
明晏解释:“各位有所不知,即便是一样的内功心法,却也是根据修习的年份不同,深厚浅薄也有所区别,女子和男子之间也有区别。”
在场众人将信将疑,虽然这件事也早有传闻,但是毕竟没有人真的见识过。
但温鼎是明晏医治好的,他自然相信。
于是他说:“有劳明姑娘。”
然后瞪着在场的所有人:“请各位配合。”
虽然这些人里不乏武林前辈,甚至是辈分比温鼎高的,被当做嫌疑之人很不满,但确实这次上山以后各个关卡都有人把守,没有外人上来。
他们反正也没做过,验就验吧。
众人一方面不相信明晏的能力,一方面也不心虚,都是大大方方给明晏查验。
明晏也确实没查出什么。
直到眼前的少年——青城派大弟子贺文剑。
他伸手的时候倒是毫不心虚,只不过片刻后,明晏就皱起眉头,反复查探之后。
明晏一字一句:“我在这位少侠身上感觉到了若蔷姐姐的内力。”
贺文剑立马道:“不可能!”
青城派掌门也喝道:“你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娃,武功都不懂就敢在这乱说。温盟主——”
温鼎道:“你确定吗?”
贺文剑抢白:“盟主,你不能相信她,我和温姑娘毫无瓜葛,怎么会——”
明晏答道:“各位若不信,我可以一一说出各位修炼内功有何不同,那些人是同门,修炼的层级有何不同。”
然后她真的一一说出,全是真的。
凤青族避世,她不可能知道这些门派的人,就算知道,也不能对他们修炼内功的情况了如指掌。
贺文剑气急,竟然一掌飞来,想要打伤她。
明晏不会武功。
宁长月根本来不及想就飞身过去抱住了她,眼看躲不过贺文剑飞过来的暗器,温鼎竟然飞出椅子击碎了他的暗器,还上来就给了他一掌。
贺文剑倒地吐血。
明晏则倒在宁长月怀里,惊魂甫定。
青城派掌门连忙道:“盟主,这肯定有误会,阿剑他不会——”
温鼎话如洪钟:“说!为何杀我女儿!”
明晏吐了几口血,颤颤巍巍道:“我,我喜欢若蔷,我与她,私定终身,我怎么会害她。”
说着他竟然从怀里真的拿出了半块玉佩,确是和温若蔷身上那一块是一对。
本来说好,新婚之夜要送给宁长月的。
温鼎似乎有些动容。
“我与若蔷常常一同练功,我体内有她的内力,只是因为,我们已经,已经——”
温若蔷竟然已经与他有肌肤之亲。
这时,宁长月却喝道:“这玉佩根本不是你的,若蔷前日在我们婚事定了之时,就送给了我一个锦盒,嘱咐我新婚之夜再打开,可我实在好奇是什么就打开看了,正是这块玉佩,你从我这里偷走信物,若蔷根本不喜欢你,你必是因爱生恨就杀了若蔷!”
贺文剑争辩:“不可能,你说你看了是玉佩,是你在诬陷我。”
宁长月道:“当时,明姑娘也看到了。”
温鼎看向明晏,明晏点头:“的确如此,这个玉佩纹样特别,的确是这块。”
温鼎暴怒,眼看就要再来一掌,当场杀了贺文剑。
青城派掌门还没阻拦,宁长月说:“岳父,我说了,我要手刃杀害若蔷的凶手,这人就让我动手吧。”
青城派掌门此刻也不确定贺文剑是不是真的是凶手,但他毕竟是青城派的人,不能随便让温鼎处置。
“温盟主可否将他交给我处置,我必定给您一个交代。”
温鼎怒道:“他杀了我的女儿,杀人偿命,我难道不能亲自了结他。”
宁长月道:“陆掌门,若蔷并无做出有伤贵派之事,却遭人如此残忍杀害,今日您若是不清理门户,怕是说不过去。”
贺文剑撑着一口气指着宁长月说:“就你们两个看到了,说不定是你杀了若蔷,你们俩合起伙诬陷我,本来明晏就是你救回来的。”
宁长月说:“我只是衡山派一个小弟子,距此千里,根本没机会认识若蔷,又为何要诬陷你。”
“而且明姑娘的能力,有目共睹。”
明晏这时静静地开口:“若蔷姐姐体内的功力是被吸功之法吸走的,此等武功,我倒是没有见过。”
这是魔教之法。
贺文剑不只是因为得不到而杀了温若蔷,还可能是修习魔功被发现灭口。
贺文剑还说着他没有。
但温鼎不会让他活下去了,宁长月道;“岳父,若蔷死前受尽苦楚,不若也让他尝一尝。况且,他修习魔功这件事还要查清楚。”
正派人士虽然日常一派温文尔雅,却也是有狠厉地手段惩治叛徒和不肖子孙的。
温鼎道:“打断他全身的经脉,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