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就是这般放纵。放下了一切,心底的放纵更加肆无忌惮。”
佛灯的光芒越来越暗,大殿中的光似乎就要消散。
苏牧视而不见,只是继续缓缓讲述。“玄慧大师,你觉得越王为何会如此?他本是越国的君王,本该救越国的百姓于水火,可他为何要逃避这一切。”
“是因为那一战的失败,还是因为这十数年的囚禁蹉跎了他的心气?”
说着,苏牧嘲讽地笑道:“要我说,越王只是一味地逃避,他怕回归越国之后,越国依旧是如此日薄西山的场面。他怕接下来的他依旧会让越国蒙受耻辱。”
“心中的畏惧,对未来的不知所措,内心的自卑让这一位曾经的君王放弃了心中的宏愿,放弃了壮志雄心,甘愿沉沦,一直成为奴隶。”
“玄慧大师精通佛法。以你之见,这越王做的是对是错?”
“放弃一国之百姓,令百姓深受屈辱与水深火热之中。这不是一国之君该做之事。世上可以少一个奴隶,但越国不可以没有越王!”
佛门可以死一个僧人,寒山寺也可以死一个玄慧。
“越国积弊沉疴,佛门亦是如此。玄慧大师是想做"奴隶",还是成为回归的‘王’?”
“我若是越王,我便是要回到越国,卷土重来。即便是粉身碎骨,亦是要重铸越国之尊严。”
“我若是玄慧大师,我便是要将佛门改天换地,澄清一切冤屈,救济一切世人,消除一切灾厄。”
“身处黑暗,却心向光明,方显本心。”
“踏足山巅,步入低谷,两者都会使人受益良多。且看玄慧大师如何选择。”
说完,苏牧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站起身来,将衣袍上的尘土拍去。
苏牧做了自己所能做的一切。
眼前纵使有千百条路,也唯有自己能够选择,也唯有自己能走。
殿中恢复了寂静,断了头的佛像,残破的经幢,到处的积尘,仿佛一切都没有任何改变。
苏牧心中轻叹一声,在黑雾的遮掩下,他更看不清玄慧的身影。
尽人事,听天命。
若是能救玄慧,自是极好。可若是救不了,苏牧也不会有太深的愧疚。
如今的玄慧便是那一位越王。两人都在逃避,甘愿在此间沉沦,直至灭亡。
“罢了,逃避亦是不错的选择。”苏牧叹了一口气,不觉得玄慧的选择是错。说到底,他只是,仅是一个一心向佛的小和尚。
“但愿,玄慧大师下一世不会知晓太多,心地纯净。”
“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