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要上马车,春儿便领着王大夫到了。
吴任氏请王大夫坐上后面一辆马车,众人便一齐出发。
出了镇不久,道路变得坎坷不平,爬坡绕弯,两架马车负重疾驰。
八时过了不久,马车终于停到了吴家的别院外。
别院旁几丛梅树,粉红点点映衬着白墙青瓦叠盖,黄铜色木门上方,横有一蓝底黑字木匾,上书“遗春院”。
此时早有仆人守在门边,遥遥见吴府马车驶来,连忙过来牵马侍应。
吴任氏下了马车,一行人便急匆匆往庄子里走。
冬子落在后面,脑海里有张楚楚可怜的面容不时浮现。
他踌躇半晌,咬了咬牙,从后面凑到吴任氏身旁,小声地说:“夫人,小仆还有一事相告。”
“说。”吴任氏脚步不停。
冬子瞟了王大夫一眼,悄声说:“夫人,老爷昨夜回来时,还带回了一对落难夫妻,此时正在偏房之中,那妇人瞧着也像是生了病,这……。”
吴任氏突然止住了脚步,拿眼睛死死地盯着冬子。
一行人也跟着停住,疑惑地看着两人。
庄子上的仆从倒是有所猜测,此时便只管把自己脚尖盯着,不敢发声。
冬子后背直冒汗,再不敢抬头。
他见那兄弟是个实在人,那小嫂子又那般可怜,便想着赌上一遭,或许能够帮他们一回,也算是做个善事。
此时被吴任氏盯着,心中顿时有些发虚。
但是想到老爷一贯宅心仁厚,怜香惜玉,乐善好施,夫人平时也多有支持,自己禀问这事,应该也并没有什么错。
“他们醒了,便自行走了。”吴任氏轻轻地说。
冬子抬头,撞进了吴任氏冒着血丝的眼里,不由皮肤一缩,寒毛倒立。
“明白了?”
“明,明白了,夫人。”冬子深埋下头,磕磕巴巴地应道,一时呆立在了原处。
气氛古怪又凝滞,春儿习惯性带笑的唇角早已压了下去。
她看着冬子,眼神温柔又担忧。
秋儿悄悄地拉了拉她的手,两人转身跟在吴任氏身后,继续向厢房行去。
仆从们守在门外,春儿和秋儿候在外间,吴任氏与王大夫在内室,不时有低语之声传出。
“什么?不举?!”
忽然,吴任氏发出一声尖鸣,刹那间夺取了外面众人的心神。
“夫人且轻声……”
话语声又渐渐低落了下去,有啜泣声时隐时现。
侍女仆从们交换眼神,气氛沉默地沸腾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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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只鸭子。
年前买的10只嫩生生的鸭苗,也不知生了什么怪病,接二连三地死,不到一年时间,便死得只剩下这3只。
且去年眼看稻粟长势喜人,却发了两次大水,导致粮食毁损严重,交了税便所剩无几。
一年来,就靠着煮饭多加水多加菜叶子,省着省着勉强饱腹。
幸好吴府的大茶园没受波及,她想了法子,托了七拐八拐的关系,成了茶园里的帮工,拼命地采茶,总算挣了差不多一两的银子。
除去赋税和日常开销,到年底好歹有三四百文钱的结余,不致赔老底。
不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过这个年,该怎么送儿子去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