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王婆六,自幼学艺昆仑山,在十里八乡颇有勇名,曾一手扯住过发疯的蛮牛,人送外号扯牛将。”
灰衣男手持一杆白蜡棍,站在台阶下,他人瘦得也像根棍子,嗓门倒是挺大。
“虽然下山前师父交代‘术高莫用’,但为了黄老爷,我决定今天要出手了!”
“老子廖祖德,绰号…绰号是‘出天魔龙’,从小就喜欢打架,威震梅溪村、岭前村、金水村一带,有胆你出来,与爷爷大战三百回合!”
见自己这方高手众多,原本胆气稍弱的护院,也纷纷跳脚叫骂。
“别做缩头乌龟,出来单挑啊。”
“你不是要主持正义吗?出来真刀真枪决一死战,别像个娘们一样躲着。”
“出来,出来,你有本事杀人,你有本事现身啊!”
众人这般大骂,对方都没有回应,黄文彩心中稍定,可见是个寻常货色,不知怎么杀了胡昌,来此装神弄鬼吓唬人。
他又想到:“胡昌是去杀李虎的,这会不会与日月神教有关?”
“不该啊,消息都打听清楚了,云水堂得罪大总管,全军覆灭在恒山。”
“看来明天还得备上厚礼,去见飞凤堂的徐香主。”
众人叫骂一阵,也都累了。
外面没有任何回应,黑夜中只有溪水流淌的声音。
黄文彩安排好值夜人手,回到房间,还是惴惴不安,直到拿起那本厚厚的鱼鳞册,翻了十几页,心中才稍定。
又过了两盏茶的功夫,他稍有倦意,却听见外间有人惊叫:“老爷,不好了,又死了!”
众人点着火把,拥挤在院落里.
死的是那位‘白马神枪’马有德,身下一滩暗红色液体。
后心中剑,发现时已经凉透了,死得无声无息。
马有德最先跳出来,并且断言对方人手不多。
与后面那些混子不同,他是真正有过江湖经验的,原本手下还有一支小镖队,六七号弟兄,后来分账不均才散了伙。
胡昌之死,固然可怖,但毕竟还在黄府之外,从心理上还是隔了一层。
而马有德就在院子里被杀死,对方潜入府里,或许就在自己身边,这么多人却连影子也没看见,如同鬼魅一般,这种恐惧感无疑上了一层楼。
黄文彩颤抖着声音道:“王……王婆六,你会骑马,快去后院马厩,去平定城找飞凤堂徐香主,请他出手相救,告诉他,以后黄家每年孝敬翻倍。”
王婆六领命而去,他主要是想快点逃离黄府。
片刻之后,他飞快地折返回来,手里拿着两截缰绳,哭丧着脸道“老爷,两匹马都不见了。”
“是被他放跑的,好厉害的手段,好缜密的心思。”
黄文彩彻底怕了,对方不止武功高强,还能揣摩人心,自己在想什么,似乎能提前一步预料到。
他走到院中,撩袍跪下:“英雄,大侠,爷爷,我黄文彩服气了。你有何要求,要财……要命,直接来吧。”
十几只火把将院落照得亮如白昼,他们像被黑暗包围的孤岛一样,一张张脸上满是恐惧。
四周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王婆六、廖祖德,你们过来。”
黄文彩悄悄将两人喊到一边。
两人问:“老爷有何吩咐?”
他低声道:“这样下去不行,没到天亮,不被杀死,也会被吓死。我带人吸引注意力,你们从侧门出去,去岭前村找周大善人借马,再去平定城带援兵回来。”
廖祖德正要拒绝,王婆六忙拦住他,抢在前面道:“老爷放心,我们保证完成任务。就是深夜去寻徐香主,万一人家不肯通报,是不是要准备些银钱打点。”
“你虑事周到。”
黄文彩点了点头,肉痛地掏出一张银票:“这是五百两,路上见机行事,黄家若能平安渡过此劫难,再赏你们白银千两。”
“多谢老爷,多谢老爷。”王婆六接过银票。
趁黄文彩领其他护院,明火执仗地搜查府里各个角落,两人偷偷从侧门溜了出去。
两人走出半里,前方有片林子,夹着中间的小路。
平时走也没什么,此时在幽冷月光下,突然变得格外的阴森可怖,再联想到黄府门前那用青竹竿挑着的死人头,心中更是胡思乱想起来。
廖祖德往后缩了缩:“王兄弟,你走前面吧。”
王婆六连忙道:“不不,还是廖老哥先请。”
“你不是‘扯牛将’吗?”
王婆六无奈道:“那是喝醉了,我没看清,以为是张家小嫂子的麻花辫。扯倒是真上去扯了,就是没扯住,被水牛顶断三根肋骨,在床上躺了足足一百八十天。”
廖祖德鄙夷道:“原来是吹牛将。”
王婆六道:“你不是还出天魔龙呢?”
“老子现编的。”
廖祖德回头望了下黄家庄园,还能看见灯火:“要不回去吧?”
王婆六摇头道:“绝不能回!这些年我们帮黄文彩干的缺德事太多了,对方找上门寻仇,未见一面,连杀两人,杀人如杀鸡啊,留在黄府,最后一个都逃不脱。而且,有了这五百两银票,也够咱兄弟逍遥快活一段日子了。”
“还是王兄弟虑事周到,那我们一起进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