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的胆啊,你霍凌是找死吗?是那暗牢里的苦头不够你吃?看看你现在手无缚鸡之力的羸弱之躯,你可知,跟昔日相比,也就只有身上的几分骨气不掉了。不过,为人臣子,皇上的意思远比你那微不足道的气度重要,犹如泰山之重!”张念祁的侍近宠臣高参仪嘤嘤一脸得意说道。嘴角的弧线就像不壮硕的秧,是被风给吹折了的弯度。
霍凌自入伍便长年征战,并不与高参仪相识,但这种拿主子威压他人的货色实在令他觉得低贱,“在下守的是礼,阁下说这话倒是逾越身份了,咳咳咳,不过如此嘴脸倒是令人觉得不足为奇了。”长时间的折磨,确实让霍凌没了往日的精神,说话时,他只觉肺部犹如撕裂的痛苦,或许他的血,一直在流。
一旁的王公大臣,或许有心怀正义者,知晓霍凌是为人君子的将军,肯定未有通敌谋反之心。所谓反叛大夏的罪名不过是欲加之罪,这一点,连那些奸臣都心知肚明。何况忠肝义胆之士。但事实是,官宦之争自先皇在时便暗自滋长,非一日可拔,霍凌不过是恰好成为有心之人钦定的牺牲品。朝堂政治角斗的力量实在难以颠覆,奸佞利用的就是霍凌这匹烈马,用他作示范,扫除获得权利过程中的绊脚石——忠臣与名将。因为他们了解,新皇心胸狭隘,贪图享乐,是难成气候的,正是登上云梯的好扶手。
这时,张念祁便是难得爽朗开口:“哈哈哈,霍凌,寡人念在你昔日确有功劳,还是趁这会不用受刑的功夫休整一下吧,毕竟时日不多了。省得还要带着满身伤痛上路。”
“那末将多谢皇上。”霍凌的不屑,在于他对这个国家的上层组织的失望,也在于他对自己是否还有明天的怀疑。
霍凌的余光看见了张念璟,这位和他一起上过战场的刎颈之交,倒是难得的眉眼一紧,王室的旁枝末节,虽承一候位,但自小孤苦伶仃,阿凌便是他为数不多的可以倾心之友。曾几何时,情同手足,共同立业的两人也是他人口中佳话啊。
阿凌,我绝对不会让你成为他们狼子野心的牺牲者。
张念璟明白这次的“谋反之论”没那么简单,背后是长期深植的政治力量。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几乎不可能搜罗各方证据证明霍凌是被诬陷,因为审罪者便是定罪者。但时间不多了,再不行动,霍凌定有危险,此刻的张念璟也只能想到一个笨方法。或许便是唯一的希望。
张念璟,不必牵扯自己进入这场风波。霍凌薄唇上扬,看向张念璟的一眼,便是传递此话的一番表达。山雨欲来就且让它来。
或许,霍凌说出这话,他的声音会是无奈赋予的低哑与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