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剑诚脚下如同踩着滚石,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踉跄了几步,最后半跪在地,用腰刀支撑着自己才勉强稳住身形。
他猛地转过头,瞪向眼前围上来的流氓,流氓仿佛在他浸满杀意的瞳孔里被千刀万剐了无数次,一时间吓得不敢轻易上前。。
犹豫片刻一个不要命的手持板砖冲了上去。
“啊!!!啊!!啊!!!”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咔!”响,那人捂着手腕痛苦地向后倒去。
胆怯许久的苏霁突然拔出短刀,跨步上前砍断那人手腕,他挡在陆剑诚身前,喘着粗气,用刀尖直指众人。
不怕硬的,就怕不要命的。
那群流氓都看得出来,苏霁此刻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任何人只要稍微靠近,都可能遭到他疯狂的刀攻。
受伤的人在地上痛苦地翻滚,哀嚎声不断,这无疑给那些流氓的士气带来了沉重的打击。
“他们只有俩人!怂什么!上!”
整理好裤子的壮汉站起身,用他那浑厚有力的声音大声地鼓舞着同伴们。
一名流氓试探性地挥舞了两下木棍,苏霁立即举起手臂,紧握短刀,朝他冲去。
这凶猛的气势吓得那人连连后退,一直退到壮汉身前,被后者一把推开。
壮汉迅速出手,一把擒住苏霁的手腕,发力卸掉他手中的短刀。紧接用力一拽,抬起膝盖,结结实实地给了苏霁一记膝顶。
“嘭!”随着一声闷响,苏霁的眉角被壮汉的铁拳重重砸开一道口子。
壮汉又抬脚侧踢,踹向苏霁的胸口,他接连倒退几步,捂着肚子蜷缩在地。
另一面,苏霁刚砍伤那人手腕瞬间,半跪的陆剑诚转身,挥动手中腰刀,一刀便砍伤一人小腿迅速起身,宛如杀神般左劈右砍。电光火石间已接连砍伤三人。其余的人见状,早已吓得四散而逃。
回头望去,只见壮汉正弯腰捡起地上的短刀,跨在苏霁身上便要刺下,情急之下,陆剑诚大喝一声,将手中腰刀掷出。
壮汉侧身躲过腰刀,定睛一看,陆剑诚已冲至跟前,抬脚便踹。他只得双手架挡,力度之大使得壮汉向后倾去,手中短刀也随之掉落。
壮汉这时才看清自己的弟兄都已逃走无踪,他低头捞起一把尘土向前扬去,借此机会,起身便逃出了破屋。
“呃...啊.....”
“你没事吧!”陆剑诚急切地询问道,同时将苏霁缓缓扶起,让他靠坐在墙边。
苏霁没有回应,眉角渗出的血迹让他的左眼难以睁开。他眯着一只眼睛,费力地摇了摇头,抬起手指向地上那个不知何时昏死过去的男子。
陆剑诚拍了拍他的肩头,起身捡起地上短刀,朝女子走去。
慢慢走近,他才看清女孩约十四五岁上下,脸上虽然沾满污泥,五官长得还算标致。
她已然吓得失魂落魄却仍旧挡在男子身前,被撕破的衣物挂在小腹上,眸子中的惊恐还未散去,宛如空洞无物的深渊。
见陆剑诚走来,她迅速爬起身跪倒在他跟前,连连磕头拜谢。
“谢过恩公舍身相救,恩公如要沈思思做牛做马,沈思思万死不辞。”
陆剑诚摆了摆手,将短刀递给沈思思,脱下身上披风裹在她的身上,说:“等我半刻钟,我去找郎中,苏霁估计很快就能缓过来,我会尽快。嘶...”他摸了摸肿胀的额头,疼得龇牙咧嘴。
她点头应下,陆剑诚不敢怠慢,将腰刀放在苏霁身前,立刻朝县里奔去。
破屋恢复了寂静,只剩木头吱吱作响的声音还有不知什么虫正吃着腐木的动静。
苏霁咬牙艰难站起,沈思思刚想起身磕头,就被他制止。他拾起地上腰刀,坐在沈思思身旁,闭上双眼以盼缓解身上的疼痛。
眼角传来粗糙的触感,他立刻警觉地抓住那人手腕,另一只手紧握腰刀刀柄。睁眼一看,才发现对方只是在为自己擦拭眼角的血迹。
“恩公...血....”
用来擦拭的像是粗麻布质地的衣服,是她从地上捡起的碎布条。
他接过布条,捂住渗血的眼角,皱着眉头说:“我叫苏霁,苏子桓。”
说话时他眼睛始终避开对方的身体。
在紧张而漫长的等待中,门外突然传来蹄蹄踏踏的马蹄声。
陆剑诚带着晁延一行人匆匆进入破屋。
晁延简单问了下苏霁身体状况,便遣人将男子送上了郎中所在的马车。
苏霁起身向外走去,脚下却传来一种软绵绵的触感。他低头一看,只见地上赫然躺着一截断腕,手中还紧紧攥着砖头。失去血液供应的断腕变的如同蜜蜡。
“呕!”
他的脸色瞬间惨白,捂紧嘴巴,推开众人,独自跑出屋子,跪在草丛边狂吐不止。神经顿时如同琴弦般断裂,血腥的场面一一浮现眼前,哀嚎声和手腕断裂的声音不断在耳边萦绕。
这样的场面对于一位富家公子来说简直是噩梦。
“没事吧?”
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但他睁不开眼睛,仿佛自己正沉入水底。那句话在耳边不断重复,同时伴随着一阵阵嗡鸣。
“哗!”一盆冷水突然泼在他的脸上,晁延不知从哪找来个破盆,从水袋里装了水过来。
“哎!头晕吗?”晁延轻轻地拍打着他的脸部,掐着他的下巴查看伤口,掰开他的眼睛观察瞳孔。对于晁延来说,这样的场面他早已经历过不少,几乎每次新兵上战场,都会有一两个出现这样的反应。
陆剑诚从背后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抬手示意郎中的马车先行回医馆。
“哗!”又一盆水泼在他的脸上,他终于勉强睁开了眼睛,仰头望着云层中的太阳,不断地喘着粗气。
每当他闭上眼睛,眼前就只剩下一片通红,这让他不禁再次回想起那血腥的场景。他把手臂搭在陆剑诚的肩头上,声音虚弱得像个久病初愈的病人,缓缓说道:“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