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贤沉默,良久后声音沙哑道:“孙大人,协议上的期限是后天,况且,我爹的头七明天才结束,此事,明天再说吧。”
孙管家轻笑道:“你想拖到明日?”
他暗自思忖,姜贤很孝顺,他爹头七还没结束,此时的确不合适,再说他也不差一天时间。
想通这点,孙管家摆摆手道:“那就再给你一天时间。”
姜贤转身离去,沿着几代人走出的小路慢步下山。
孙管家看着消失在视线的白色背影,低声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孙家高手途经此地,发现你家这两亩地即将晋升灵田,弱小就是原罪。“
他犹不解恨道:“若非我孙家与人交恶,不想闹出大动静被人盯上,早就派人一只手按死你了,何苦如此麻烦。”
孙管家不知道的是,远处姜贤的脚步一顿,很快恢复正常。
快步走到家里的姜贤喘着粗气,身体紧紧靠在大门后,心底一片惊涛骇浪。
他听到了孙管家的低喃,百多米的距离,他竟然听到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听力如此异常超纲。
不过,现在不是探究听力的时候。
他原本还在好奇,孙家如此豪富,怎么会看上小小二亩良田,若是灵田一切就解释通了。
灵田,其上可以种植灵米、灵药或其他灵植,价值在普通田地的数百倍,重点是,有钱也难买灵田。
传闻孙家有修炼者,也难怪孙家对此势在必得。
可他有什么错,吃绝户、占灵田、夺祖屋、为人仆,难道真如孙管家所言“弱小就是原罪”?
姜贤沉默、迷惘、压抑,直到他想起大文豪鲁迅纪念志士豪杰那句壮语: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他要活!
他要比刘富贵、比孙管家活的更好!
他要踏上修炼之路,不受他人肆意欺辱!
“我这一生,绝不碌碌。”
姜贤咬紧牙关,来到厨房打开橱柜,挑出其中最锋利的剔骨刀,磨刀霍霍,杀气腾腾。
时间真的不多,姜贤将家中所剩大米和面粉混合、发酵、揉团、烙制,做成便捷、易携带的大饼,方便逃亡。
在临近晚上时,他为了方便活动,吃了个八分饱。
在等待刘富贵的时间里,姜贤又将仅剩的五两多银钱放在贴身口袋,把大饼贴身存放。
剔骨刀太过反光,姜贤用布料缠绕,不敢缠得太紧,怕影响出刀速度。
漫长的等待过去。
终于,刘富贵刘乡正晃晃悠悠来了。
姜贤出门相迎,剔骨刀藏于右手臂视线盲区。
月光微弱,星光黯淡,云朵的投影遮蔽大地,街道上静悄悄,一声鸟叫都无。
姜贤笑脸相迎:“刘叔你可来了,我都准备找你去了。”
“阿贤,我跟你讲,这房子…”刚跨入大门的刘富贵正要说话,一股剧痛传来,他低头看去。
那是一把锃亮的剔骨刀,一刀刀捅入,血迹喷涌而出。
抬眼看去,姜贤仍在笑着。
他的左手捂住涌出鲜血的嘴巴,右手无意识规律捅入、拔出、捅入、拔出……
刘富贵瘫软倒地,瞳孔开始涣散,一边想捂住飙血的洞,一边回光返照喃喃道:“至于么,至于吗……”
远远望去,这一幕似曾相识,瘦弱少年刚学会屠宰技术,生疏的宰杀肥得流油的大肥猪。
他们把他当猪宰,如今不过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耳。
姜贤很冷静,抛尸入地窖、清理地面血迹、换下沾血衣物,锁上大门,直奔荒山。
前世看某音上案件博主各种分析,才有今日的有条不紊。
白天他也曾疑惑,一定要杀死二人吗,真的有他们无我吗?
现在他很肯定,有他们无我,他待在家里死路一条,要逃跑只能往城里逃,逃跑加找到活路需要几天时间,还得用交通工具……
总而言之,杀了二人才有资格跑路逃生。
取下水袋喝了几口水,姜贤缓缓上山,一路摸到孙管家的露头席子旁。
为了保证灵田不被破坏,孙管家在附近搭了个席子,近几天一直睡在这里。
“你干什么,是你,姜贤?“孙管家猛然惊醒,睡意全无。
“刘乡正叫我给大人送饼子,夜黑风高,看不清路,吓到大人了。”
姜贤掏出饼子,很自然递给孙管家,带着淳朴的笑。
一招鲜,吃遍天。
噗嗤!
孙管家倒是没有低头,伸手朝少年脖子掐去,一脸惊怒。
姜贤退步,拔刀,走位,静静看着孙管家无力倒下,并不靠近。
直到暗红鲜血浸湿土地,流到几米远的时候,姜贤猛力掷出剔骨刀,刺入尸身。
“很遗憾,老孙,你心脏没长右边,咦,怎么还有意外收获?!“
补刀结束,姜贤一边感慨,一边掂量银两的重量,大喜过望,随后拖着孙管家,扔入山沟,了当离去。
黑夜中,姜贤与一户农家交易,花七两银钱买到一头短腿骡子,骡子本身不值七两,多余的是封口费。
若不是他是本乡人,人家认识他,他根本买不到骡子,好在一切尽在计划中。
行至村口,他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村庄黑暗,一如人心。
姜贤骑着骡子,带着意气风发,带着对未知的惶恐,带着对未来的期许。
直奔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