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李宏毅转身就向行政楼跑去，赶紧找辅导员，拿回《就业协议书》。

江州大学，二本大学，属于省教育厅管理，三个校区，李宏毅的生物工程系在本部，属于江州市繁华地段。行政办公楼与宿舍楼在一个校区，走路十几分钟，是一座有点老旧的五层楼房，所有的行政办公集中在这里。

行政楼三楼最东边的一个办公室，本部所有辅导员集中在这办公，方便大家工作交流。现在正是大四毕业季，所有大四的辅导员一边说着学校里的一些话题，一边在整理毕业的资料。

姜丽，本科和研究生都在江州大学，四年前毕业后留校，做了生物工程系二班辅导员，带完这一届，可以申请入编考试，当一名大学讲师。

最近几天系里主要工作就是签《就业协议书》，上头下了死命令，必须百分之百签署，哪个班拖后腿，辅导员这个月奖金扣完，这几天姜丽嘴皮都磨破了，昨天才签完最后一个。

姜丽也知道这个签协议是形式，但是没有办法，全国的大学都这么干，有个好的就业率，来年招生会更好点。

“姜丽，你们班的《就业协议书》都签完了吗？”1班辅导员李红在旁边问到。

姜丽点点，松了口气，想想自己真不容易。

“昨天签完的，做了多少工作，有几个难缠的，都拿毕业证书威胁，这话真的不好做。”

听到2班都签了，作为1班的辅导员，心里更加着急，自己班上有三个难搞分子，说了多少好话，就是不签。

看到李红没有说话，姜丽问到：“怎么，你们班还有没签的？”

“三个，基本没希望，随它去吧，奖金扣完拉倒。”李红赌气的说道。

全国大学中，没有哪所大学就业率是百分之百，一方面是不能这么做，太假，另一方面每个学校都有那么几个不签字，最后也就随它去，就是辅导员挨批。

“咚咚，咚咚。”传来一阵敲门声。

“请进。”姜丽抬头看到，只见气李宏毅。

李宏毅走了进来，笑着看着姜丽。

“姜老师，你好。”

“李宏毅，有什么事情吗？”姜丽有点奇怪，这个时候，学生们都在忙着毕业的事情，李宏毅怎么来找自己。

李宏毅看了看办公室其它老师，没好意思开口，自己也知道签毕业协议书，是学校给辅导员的政治任务，甚至涉及到老师的奖金，昨天姜老师费了多少口舌，才完成任务，自己这跑来说不签了，有点对不起姜老师。

“姜老师，我们能出去说个事吗？”李宏毅轻声说道。

姜丽一愣神，没想到有什么事情还不能在这里说，经常传出大学毕业，有点学生暗恋自己老师，临毕业之际，鼓起勇气说出来。想到这里，脸不由得一红。

“好的，我们出去说吧。”

李宏毅和姜丽走到行政楼外面的走廊，“说吧，什么事情。”

“姜老师，你们如果完成不了签协议任务，是不是要扣本月奖金？”

姜丽还没从担心暗恋中反应过来，万一李宏毅表白，自己怎么回答。可一听这话，不是表白，心里松一口气，但是却越发奇怪，不过还是点点头。

“那扣多少钱啊？”

“李宏毅，你问这个干什么？”

“姜老师，我不想签协议，但你扣奖金我过意不去，看看扣了多少，我补给你。”

姜丽大吃一惊，“什么？不想签了，你不是签了吗？”

“姜老师，我是签了，但是你知道我还没找到工作，协议上的单位是学校给的。”

李宏毅的话让姜丽不知道怎么回复，她心里清楚，学校很多毕业生都没有找到工作，协议上的单位是学校自己弄的，可这是就业率潜规则，从内心来说，她也不愿意这么做，弄虚作假，但这不是她一个小小辅导员能决定的。

“老师，我不是怪你这么做，你别多想，我只是想毕业回老家，不想在城里找工作，太难找了。可你知道一旦签了就业协议书，我的户口就迁不回老家，总不能一直挂在人才市场。”

李宏毅的话让姜丽不可思议，农村的孩子好不容考上大学，都想着在城市里找工作，哪有想再回农村。现在的农村可不是二十年后的农村，条件可不如城里。

“李宏毅，你一个大学生回农村干什么？你要知道，一旦户口迁回农村，再想到城市，可很难的。”姜丽可不知道现在看着很宝贵的城市户口，十年以后狗屁不是，她还在为李宏毅担心。

“老师，放心，我已经想好了，我这样的大学生，城市里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但是农村里大学生，可是金疙瘩。”

“但是你回农村，又能干什么，你学的是生物工程，农村有你的用武之地，发挥不了你的专业。”

李宏毅摇摇头，心想自己上辈子进了化工厂，从操作工到安全员，没有一点专业相关，四年所学，白费。再加上大学扩招，求职人数远远大于需求人数，最后为了温饱，又有多少大学生是专业对口的。

“老师，回老家我是心意已决，就业协议我也不能签，就是担心让你扣奖金，你说多少，我给你。”

看到李宏毅坚定的语气，姜丽也不知道怎么劝导，协议签不签，扣不扣奖金，自己无所谓，就是有点可惜李宏毅大学四年所学，最后还是回到了农村，那一开始十年寒窗苦读，考上大学是为了什么？

姜丽走进了办公室，从一堆的协议书里找到李宏毅的，递给了李宏毅。

“李宏毅，奖金的事情不要再提，老师还不缺那点。不过，老师最后还要劝劝你，三思而后行，农村出一个大学生不容易。”

李宏毅知道姜老师是为自己好，如果自己不是从二十年后穿越到现在，也会支持姜老师的决定，但是自己心里清楚，如果留在城市，二十年后，自己四十多岁，找不到媳妇，买不起房，孤零零在城市里漂泊，过年都没脸回家。

“老师，漂泊的生活我活够了。”说完，李宏毅拿着协议书离去。

姜惊愕的看着李宏毅离去的背影，这才多大，什么叫活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