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修修不擅长使用棍。
他最擅长的是枪,杨家枪和回马枪。
丰式的杨家枪,丰式的回马枪。
枪是杀器。
杀器,便是能杀人的。
丰修修不想为了杀人而杀人。
即便,他杀的不是人。
所以他拎起了棍子。
月棍年刀一辈子枪。
丰修修简单地耍了几个月,就已经练的一手炉火纯青的棍术了。
这个月,他还没有耍过棍。
丰修修推开窗户。
窗外月光如水,街灯如虹。
水是杯中水。
虹是梦中虹。
九江城的黑夜,永远只有一个颜色。
黑色。
望着冷漠的夜空,丰修修拎着棍子从窗户跳了出去。
跳进这皎洁的月光里,跳进这血色的月光里。
丰修修住的不高,只是四层。
所以,他没有事。
在九江城,或者说在这个世界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在夜间,只要你不呆在屋里,那么你的生命将不会再受到保护。
简而言之,如果你在夜晚死在了街头,就是死了。
执法队不会调查,保险公司不会赔偿。
这是一条本应受到无数所谓的人权主义者反对的规定。
本应该的意思就是,实际上没人在乎。
政府的确有收到投诉。
很多很多的匿名投诉。
但是私下里,几乎所有的人,全都闭口不谈这件事。
就好像他们从来都不知道这个隐形的规矩。
公司里的韩经理也不曾谈过。
丰修修一直认为诺贝尔和平奖除了颁发给历届艾州魁首外,还应当发给这个完美的韩经理。
然而,即便是完美的韩经理在平日里也不曾公开谈论这个规定。
可能说过。
在韩经理的某个小团体床上聚会中说过。
这个丰修修就没法知道了。
丰修修离开了藏在黑夜中的大楼,又走了几十米,走到了一个死胡同里。
死胡同的尽头是死路。
丰修修不是路痴。
他的视力很好。
他的鼻子更好。
丰修修闻到了久违的熟悉的味道。
随着丰修修一步一步地走进死胡同里,他的视线也逐渐清晰了起来。
死胡同里有一个人。
准确说,是有一个半的人。
一个胖子,肥头大耳赤身裸体的胖子。
半个女人,只剩下需要马赛克的下半身的女人。
他们现在连接在一起。
用一种少儿不宜成人都懂的方式。
乌鸦在胖子脸庞的不远处旁若无人地进食。
气喘吁吁的胖子丝毫不在意。
他已经不是人了。
各种意义上都不是了。
丰修修没有等胖子结束他的娱乐活动,直接一棍子冲着胖子的脑袋砸了上去。
可惜没中。
胖子都很胖。
但不是所有的胖子都胖得像个胖子。
丰修修眼前的胖子就灵活得不像是胖子。
他三两下就跳到了十几米开外。
丰修修完整地看到了胖子的模样。
肥大的耳朵如同蒲扇耷拉到了肩上。
黑黄色的牙齿正在逐渐变得细长而尖利。
双臂不断掉落干裂的死皮,露出了如同新生婴儿般的粉嫩。
胖子的下半身没啥变化。
光溜溜,并且一甩一甩的。
这让丰修修感觉有点恶心——就好像自己正在被耍流氓一样。
耍流氓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事,它会带来一种别样的刺激感、兴奋感,以及成就感。
但是被耍流氓就不那么有趣了,尤其当自己是个男人的时候,这会让自己产生一种社会地位被践踏的感觉。
更何况耍流氓的人是个胖子,还很丑。
所以丰修修决定找回场子。
光溜溜的胖子并不打算让丰修修称心如意。
他肥硕的双脚气势磅礴地踩在地上,只见得混凝土的地面裂开了缝,下一秒,胖子便如同离弦的箭矢高高地跃起。
在胖子跳到无可再高之时,他用双手狠狠地插入了旁边高楼的墙壁上。
平日里连80的大锤都砸不坏的墙壁,此刻就仿佛新手厨师手里的嫩豆腐一样被人肆意妄为。
丰修修抬起头,虚眯着眼,双手紧紧地斜持长棍。
这个胖子不是丰修修遇到的最厉害的敌人。
而人们往往也不是死在厉害的敌人手里。
这是无数具尸体检验出的真理,丰修修丝毫不怀疑它的准确性。
“我很爱她。”
胖子突然开口说话了。
说了莫名其妙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