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开我!”
沉浸在自己“矫健”的身姿中无法自拔,全然忘记我手里还揪着一个小偷。
开玩笑,姐的大学体育课可不是白受罪的!
“说说吧,你为什么要偷这个包裹?”借着照明塔的灯光一看,年龄和我估计的差不多,小屁孩一个,最多就12岁。头发略长,后脑勺扎着一小撮头发。由于背对着,看不清全貌,就是这背未免也太弓了吧,单薄的衣服完全盖不住脊梁的凹凸。“我也没用那么大力气呀......”我的嘀嘀咕咕让他更缩紧自己的身体,脊梁在这种情况下高高隆起,像一只受惊的小猫。
“这句话该我问你!你为什么偷了王奶奶的包裹?!”男孩大喊着,手上不停地在挣扎。
“王奶奶的包裹?王知之?”想起王大妈给我报过她的大名,说让我对暗号用。
“对!你个小偷!以往都是快递送货上门!王奶奶告诉我爸爸今天是一个女生送来......”
“有没有种可能,我就是那个女生?”
“......”
“......”
尴尬!
短暂的沉默后,我松开了他的手,而他则默默弯腰捡起刚刚掉落的匕首,我背起包裹。话说我这个头发这么容易模糊性别?我俩默契的不看对方。最后还是他打破僵局,他叹了一口气然后迈步向前。思考了一秒后,我也立马跟上前,我们就这么一前一后的走着。
他的耳朵早已红透,人佝偻着腰在前面带路,本来个头就不高的小家伙看起来愈发矮小。看着他的背脊,回想刚刚擒住他的场景,我心中升起一丝疑惑,考虑半天还是想问出口,这时却响起他小心翼翼的声音。
“他们都叫我骆驼,我直不起腰。”语气平淡到似乎这是一件非常普通的事情,像是无意谈论起路边不知名的花,随意,毫无波澜。我愣住,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回应,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又听他接着说:“我都习惯了,你不用安慰我,你也可以叫我骆驼。我们现在......”
“那你大名叫什么?”
“...往庇护所去,嗯?”由于我开口打断,加上可能没想过我会这么问,男孩有些愣住。
他脚步一顿,缓缓转过身来——好漂亮的男孩子!在白色照明塔灯光映衬下,他的脸显得尤为苍白,甚至可以看到皮下若隐若现的蓝紫色血管,使得正常唇色在他脸上也十分粉艳。额前略长的头发就这么耷拉在眼前,碎发盖不住他眼睛里的光,亮晶晶的,眼角略微向下,让人感到十分亲切。
这样一张漂亮的脸与他佝偻的身躯实在有些不协调,背部的弯曲使得宽大的短袖就这么垂坠着,衣服盖住胯部后显得四肢更加纤细,感觉下一秒就要被风吹倒。
风此时拨开他额前的头发,这时我看清了,他的两边额角处竟各有一个小巧通红的角!他赶忙压住头发,挡住这独特的一部分。
张华阳啊,你这嘴!回想当时我因为王大妈所说的特别,而一番高谈阔论“能有多特别”,只想狠狠给自己一嘴巴,怎么好话不灵验,坏话倒是一说一个准!
就在我还沉浸在自我懊恼中时,男孩却突然开了口:“我...我叫王多多。”
男孩怯生生的声音让我心头一紧。
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同情他,露出微笑跟他说:“多多你好,我叫张华阳。”
远离了夜市的万鸣山,竟也能见到星星。走了许久,多多拐入了树林中,示意我走小路。弯弯曲曲的爬山路伴随着树枝横长,如果没人带着容易在这里迷路。我这很久不锻炼的身体,难以消化这重复向上爬的动作,加上背上这极大包裹很难在树林里穿梭的影响,我很快落在后面,好在多多每到拐弯处总会等着我,见他停顿我也能稍作调整。很快,他拨开了拦在路前的最后一波杂草,来到了山上的庇护所。
说是庇护所,但也只是几所红砖垒起的小屋,最高不过三层,小屋附近还有几顶破帐篷,屋前支起几处铁皮棚板,棚板下挂着老式灯,山中的蚊虫就这么围着灯绕。
绕过前面的小屋,来到了中间的空地,这里矗立着一个照明塔,但看起来年久失修,已经不能发挥它的作用,这里人用灯条围在照明塔上,以供照明,小屋就是围绕着照明塔所建。塔上挂着一块破烂的布,写着“东市万鸣山庇护所——南方城市管理局”,往远处看能看见一架拉货的飞机残骸,只剩着机头驾驶室部分。周围堆着几个货箱,货箱上燃着老式油灯。
多多家的就是这个飞机残骸。
看着这景象,我不禁一阵唏嘘,毕竟现在国家的国力已经能让所有人住上房,流浪汉都有家可归,庇护所这个项目好歹是市级下的一级项目,怎么这个庇护所看起来如此不堪。上世纪的难民照里存在的场景此刻显现在这里,与山下的夜市相比简直云泥之别。
多多快我一步朝飞机里去,一阵动静后,他领着一个跛脚的大叔出来迎接我。
大叔很是热情,但却支支吾吾的,嘴里发不出正常的声音,多多赶忙过来搀扶着他,“我爸爸说,快递员都不会送到这来,辛苦你跟着我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