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仅有昏暗灯光映亮,装有运兵卡车乃至主战坦克的机舱内,一群全副武装,身着灰色战斗服与外骨骼的士兵正整整齐齐地排列在特意为列队整出的空地上。即便是在飞行中的运输机的舱内,这些人的队伍也仿佛是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加持一样,井然有序,丝毫没有受到机体震动的影响。
一位手持比自己还要高出一头的金色权杖,身着和士兵们相同的灰色战斗服的金发女性矗立在众人的面前,尽管自己面前的人数并不算多,但她的气质仍然就像一位在检阅千军万马的大将。因为在场的众多士兵似乎都在有意无意地向着她所在的方向投去充满狂热的崇敬目光。
金色的波浪中长发随意披散在这位身材高挑的女性身后,而她那副冰冷面孔上在略显杂乱的刘海投下的阴影中散发出若有若无微光的紫眸,其实并没有回应眼前这些士兵们向自己投来的狂热。
“代行者们,点燃天命的烈焰吧。”
她开口说道,沉静的声音似乎是命令,也仿佛是咒语,虽然很平静,却充满了不可违抗的力量。士兵们知道,那副足以给每个见过她的人都留下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简直就像是高傲神灵在人间丝毫不遮掩自己对“美丽”的追求的化身一般的脸庞的主人,现在正在宣告旧时代的结束。
而在这位女性的话音落下的瞬间,运输机的机轮触及地面时传入机舱内部的震动则像是经历过无数次编排一般地在恰到好处的时机向士兵们发出了开始行动的号令。
按照各自的装备分成四个人数不等的队伍的士兵们踏着极具节奏感的步伐登上了各自的载具:恰好有九十八人的队伍中,有一小队士兵爬上了离机尾舱门最近的两辆曾在第三次世界大战中的西欧核废土上参与了众多战斗,装备了130毫米主炮,20毫米机炮武器站以及软硬结合的主动防御系统的豹3A3主战坦克,并且迅速发动了这两台钢铁猛兽。而剩余的士兵们则在两台坦克发出的逐渐变得令人难以忍受的燃气轮机的轰鸣中爬上了运兵卡车。
很明显,他们都在期待着运输机的尾部舱门打开的那个瞬间。
“开始吧。”一直在超然女子身后的阴影中侍立着,除了腰间的长刀以外没有携带任何武器,胡子拉碴,扎着浪人似的短马尾的健硕中年男人歪头对着挂在胸前的无线电道。
运输机还没完全停下,但它经过了改装的尾部舱门的四角却已爆发出了转瞬即逝的火光:为了能跳过舱门打开的时间,爆炸螺栓直接将这块巨大的尾舱门弹射了出去,而随着烟雾的消失,一座巨大的,几乎全部是玻璃的建筑也出现在了士兵们的视野中。
他们的眼中开始显露出如狼似虎的饥渴眼神,就像久旱之地的祭司终于看见求雨的祭品,或者走过了漫长旅途终于看见神圣终点的朝圣者那样,然而混杂着兴奋与疯狂的表情扭曲了他们被带有光学镜头的不透明金属护目遮掩大半的脸庞,使得士兵们组成的群体散发出了某种邪恶的气息。
与此同时,在整座逆潮市中都只有屈指可数的人知道具体位置,为了安置掌管着整座城市运行的超级计算机而分散建造的数个地下设施中,剧烈的爆炸彻底掐断了大量电子设备高速运行时的滴滴声。
尽管没多少人听到序曲,但一场惨绝人寰的乐会开始了。
已经发动的坦克与车辆在运输机停稳之后立刻接二连三地轰鸣着冲出了机舱,最先落地的是靠舱门最近的主战坦克,在从机舱中飞跃而出重重地砸在地面上之后,两辆重达60多吨的豹3A3便扬起了宛如被石头溅起的水花的尘埃,紧接着,它们炮塔顶部的20毫米机关炮便对着自己周身的警车开了火。
这两辆坦克上的乘员一定是经历过许多战斗,经验丰富,操作娴熟的老兵,在车长操控着炮塔上的武器站用20毫米机炮横扫周围根本没有任何反装甲火力的警察之时,炮手也已将炮塔转向了航站楼的方向,驾驶员更是猛轰油门,驾驶坦克碾碎了挡在自己路径上,未能离开的车辆和警员。
这些人才踏上逆潮市的土地不足十秒,便已造成了三十多名警员的伤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