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10章 有故人(1 / 2)开局山寨小喽啰首页

人言,望山跑死马,临海方知深,此话果真不假。

那高耸入云的大山,明明就在眼前,奈何策马跑了两个时辰,离那大山的距离,竟似纹丝不动。

有时风消雾聚,此山有大半峰头,便重新隐入云中,或者前路被峡谷河流所阻,两人又需拨马折返绕道,那山便好似离两人越来越远。

于是两人从朝阳初升,一口气跑到午时过半,两匹千挑万选的鲜于骏马,也累的满身大汗,鼻孔朝天呼呼张合,嘴角更是泛起白沫。

两马跃过一条小溪,李大狗长吁一声,拉紧了缰绳,座下马匹顿时长身而立,两蹄腾空,挥舞着细长的双腿,发出阵阵嘶鸣。

李大狗哈哈长笑,左手把控着缰绳不放,右手轻拍了两下油光鬃毛下的马脖,终于在它咴咴嘶鸣之中,止住了马蹄,停了下来。

身旁来不及反应的朱权,策马跑出了十数丈远,这才后知后觉拉绳减速,拨转马头画了一个半圆,重新回到了李大狗的身边。

正值疑惑不解,听到两匹骏马呼啸般粗长的喘气之声,顿时明白过来,是自己心急误事了,啪的一声,一拍马背,跟着一起大笑不止。

好几个呼吸时间,自嘲过后的两人,这才翻身下马,牵着缰绳来到前方三四里外的一条河流岸边,然后解下了马背上的行李,铺在河边一块草地之上。

回身卸下马鞍,两人掬水清洗一番头脸,又等了好一会儿,直至两匹骏马恢复到正常的呼吸频率,这才牵它们下河饮水,洗身梳毛。

一番熟悉井然的忙碌之后,一缕炊烟袅袅升起。

休整了半个时辰,重新调整心态的两人再次出发,马蹄徐行中,朱权遥望前方浮云中的大山,颇为憧憬得问道:

“李大哥,你说这山是有多大,得有多高啊?”

李大狗哈哈一笑:“以目观山,仿佛盲人摸象,我们站在地上又怎能凭借肉眼,就看出这山有多高,有多大呢?”

朱权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笑道:“说的也是,我们往常看一棵大树,尚且无法估算出它的高度,走近之后用手合围,才能测出它的大小,这大山嘛,想必也是没有办法可以测量的。”

“也不尽然,只要有合适的工具,懂得一些数学知识,利用三角高程测量,大致的高度还是可以计算出来的,不过我们很快就会有更简单的方法。”

李大狗由着坐下马匹,主动避开了一堆尖锐的碎石,不等朱权询问,指了指大山深处,呵呵笑道:

“那就是入门之后,询问那些师兄师姐,他们能够驾驭法器出入云海,想必这点小事难不住他们。”

朱权一听,呵呵傻笑,两眼顿时放光,已经想到了异日的自己,也能够驾驭法器,出云入海驰骋天地。

对比于此番经年累月的长途远行,何止是云泥之别,一时间浑身燥热,觉得骨头都轻了两斤,不自觉的,连坐下马匹也加快了速度。

待他反应过来,发觉许久没有听见李大狗的声音,这才转头回望,发现他只是打马小跑,一步不离的护在自己身边,温和微笑。

朱权顿时脸上一红,不好意思的开口道:“李大哥…我…我又变得急了…”

“些许小事不必放在心上,有人登科中举,也能喜极发疯,何况我们数万里远行,目标就在前面,有些急躁也是人之常情。”

李大狗挥了挥马鞭,打了一个旋儿,发出一阵尖锐的破空之声。

他又何尝不心急呢?

不说之前策马狂奔的蠢样,便是现在,他也是心潮澎湃,几乎难以克制的想要大喊几句,好宣泄内心的激动。

只是行百里者半九十,虽然此地不见人烟,好似没有危险,但他一路紧绷着的警惕之心,还是无法完全放下。

所以朱权可以胡思乱想,可以不设防的茫然失态,李大狗却是万万不能的。

朱权讪讪一笑,好似接受了这个解释,深吸口气,压下了心中的激动,遥望群山隐现,真个是千峰盖雪,白云环绕。

朱权回想起今早时分,西风乍然拨开了高天云层,有形的光柱,如轻纱彩雾般,绚丽夺目的美景。

有些口干舌燥的呢喃问道:“李大哥,你说…你说今早那般…那般金碧相辉的场景,在别人看来是不是…也会以为是圣山有灵,见之忍不住顶礼膜拜?”

“哈,你说的是丁达尔……咳,那是阳光照射空中细小的浮尘水汽,发生了散射现象,不过,在不知情的人看来,还真会有圣山显灵的效果。”

李大狗环顾身后来路,蔓蔓黄草起伏,铺满了视线的尽头,此地虽然说不上一马平川,相对于数百里远外,突兀高起的群山而言,这点起伏简直微不足道。

一峰突起的冈仁波齐,尚且被人当作神山,这平地起高峰,千山争相聚的阳山,又怎能不被当地牧民视作一种奇观?

何况放眼看去,这片水草丰美的大好牧场,除了野马黄羊,狐兔牛群,竟是一点放牧的痕迹也没有。

这种反常现象,岂非不证自明?

也就是两人身怀指引符箓,李大狗快马横刀武艺高强,既不需要学习鲜于人的言语,也不需要找他们寻问道路,否则早该知晓阳山在他们心中的神圣地位。

朱权听了他的解释,不置可否,内心深处更倾向于自己的猜想,

‘或许那绚丽多彩的光晕,是阳山仙门的某件法宝发出的神异之光。’

不过他素来颇为佩服李大狗的博文强记,倒也没有出口质疑,反而说起了自己当时的震撼心情。

八百里莽莽黄野,看起来群山就在眼前,奈何路上不时有河道深谷,两人打马走了两天,纵然百般暗示自己,要平心静气,也忍不住内心渐生烦躁。

索性下马撤鞍,解开辔头缰绳,拍了拍骏马的脖颈,一指前方云散的野马群落,放它们离去。

两马咴咴叫唤,用脑袋蹭了蹭他们的胳膊,又不舍得舔了舔两人的手指,终究一声长嘶,踏蹄而去。

李大狗大笑着,遥看前方骚乱的马群,有一匹肩高七尺的枣红头马,怒气冲冲的奔了出来。

龇着大牙,不时挥舞着两只细长前蹄,迎了上来,作出警告的姿态。

踏蹄而去的两匹骏马,脚步微微迟疑,调转方向兜了一个圈子,再次尝试着融入其中。

“走吧,且让它们各安天命……”

李大狗不想再看,挂好刀剑,背上行囊,右手突然扔圆了胳膊,将手中马鞭丢上了高空。

还没等它落地,他已经一把抓起朱权的胳膊,八卦游龙步法踏出,闪身几下,越过了前面宽阔的峡谷。

此后再无险阻,迈开两腿的李大狗和朱权,又花了将近三天的时间,特意绕出百十里远路,终于抵达了长满青松绿柏的山麓。

就近寻了一条山谷,两人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去。

天黑之时,密林遮眼,李大狗抽出横刀,逢山开路。

行不多时,看到前方,有一合抱大树的六尺高处,伸出一截手腕粗细的断杈,李大狗探手摸了一下,在其腐烂坑洼的截面上,竟然感受到了一种断断续续的光滑。

低头细看脚下,果然在荒草泥土之中,发现了一截不起眼的朽木,李大狗弯腰拾起,挥去断口处的泥土,往断杈上面一放,果然十分吻合。

李大狗呵呵一笑,将朽木投掷于地,也不取出符箓查看,寻了一地坐下,对朱权道:

“这里有人路过的痕迹,看其腐朽的模样,只怕不下二三十年,看来以前也有人和我们一样谨慎,选择了绕道,既然找对了地方,今晚就在这里休息,明天继续赶路。”

朱权点了点头,刚要坐下,突然有些不放心的道:“要不,要不我们重新找个地方吧?”

“无妨,群山莽莽,只要我们不燃篝火,碰到他人的概率微乎其微,此地终归是阳山脚下,或许会有内心不甘,不怀好意的武林人士,却万万不会有其他门派的修士出没。”

李大狗摇了摇头,内心已在估算,依照两人的脚程,需要多久才能走进深山。

奈何阳山实在太大,所谓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而今方知此话言之有理,倘若两人没有符箓指引,只怕走不过两三百里,就要迷失在这莽莽群山之中。

这一路千万里路,关山迢递,朱权早已知晓李大狗武艺高强,对上寻常武夫,几乎是没有一合之敌。

所以听了他的解释,纵然还有一点担心,也放下了背上行囊,坐在了他的身边。

明月高悬,深山幽静,果然一夜无事。

翌日一早,在鸟群叽喳的吵闹声中醒来的朱权,再次跟上了李大狗的步伐。

这里且先不说李、朱两人,在丛林之中怎么艰难跋涉,只说在他们前方,目不可视的数十座大山之外,有一处天光澄澈,碧空如洗的艳阳胜景。

此地便是阳山六峰中的正阳峰所在。

但见得,十余座千丈大山,连绵东西几千里,成半圆环绕,拥簇着中部一座高入云海的擎天巨峰。

此峰纵然在这天高云淡的澄净之地,峰高两千丈外,也是终年瑞气萦绕,祥云盖顶。

云气下方的庞然山体之中,有数不尽的阆苑琼楼,瑶台银阙,其中点缀着色彩缤纷的奇石异树,瑶草琪花。

高崖绝壁上,不时有异兽珍禽,出入洞府林海,其声啼鸣,自成妙章,果是一派祥和宁静的仙家风范,人间难寻的神仙福地。

正此时,远方山麓的丹枫林海之中,出现了一匹头颈雪白,身有斑斓的高大异兽。

只见它身负一人腾空而起,四蹄凌空虚踏,直取山腰而来,所到之处,一条殷红如血的长尾,随风摇摆,散发出道道赤红霞光,延绵身后三五里远。

蹄声如雷,霞光耀彩,此方动静非小,所过之处但凡没有闭耳修炼的人,自然是如雷贯耳。

一时间,引得各处议论纷纷。

一座飞檐翘角的阁楼之上,两位刚刚做完早课的修士,倚栏而立,遥望鹿蜀背上那人。

只见他头上黑发如墨,用一根短木簪子,挽成一个朴素发包,身披一件灰白直裰宽袖袍,腰束一条长短玄青飘丝带,脚踏一双白玉蛛丝清凉履。

其貌平凡,不见神异。

左侧一人伸出手掌,接过一团彩霞,看着它在掌心如星灿烂,转头一脸羡慕的对身边之人问道:

“王师兄,你说鹿蜀自打跟随掌门来到我们阳山,可有第二个人,能够骑着它纵横往来?”

“我敢肯定绝对没有,哪怕是掌门真君屈指可数的几次乘骑,我也只从师叔伯们口中听说过,平时相处都以半友相待,哪能像他这般,真个用来代步的道理?也不知道为何?各位师叔师伯竟不出面管管?”

“怎么管?鹿蜀愿意,师叔伯们还能说它什么?外务楼与秋风原的距离,他一个新入门的弟子,还能走着过去不成?再说山中律令,可没有不能飞行的条咧。”

先前问话之人不以为然,阳山六峰距离甚远,除却几个重要地方,不能随意进出,其余所在,向来不禁飞行,无论是驾驭法器还是乘骑灵兽,只看各自本事。

王师兄听完,冷哼一声,不满的道:“吴师弟此言差矣,鹿蜀管教不了,那叫路不平的弟子,总该知晓一点分寸吧,刚刚入门一年,不寻思好好修炼,哪有一个多月来,每日里骑着鹿蜀,招摇往来的道理?”

显然,以鹿蜀在阳山的地位,这位王师兄是很反对,除了掌门之外的其他人,将其当作代步的坐骑。

吴慕白暗暗摇头,没再说话,任凭手中彩霞渐渐飘散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