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汪汪汪…”
一条大黑狗,把两只爪子搭在木栏上,对着外面草丛,一通乱吠。
一个石头飞了过去,准确打在它的狗头之上。
黑狗“嗷呜”一声,耷拉着耳朵就要逃跑。
狗眼瞥见角落,蹲着的一个枯瘦汉子,狗脸表情顿时大变。
尾巴往下一垂,两眼变得凶狠异常,喉咙也发出低吼的警告声,一嘴白生生的牙齿更是龇的老大。
枯瘦汉子见此大怒,“它娘的,又不是老子扔你石头,一条土狗也敢来欺负我。”
抓起地上一根木棍,就冲了上去。
一时间人狗惨叫震天声响,尘土飞扬气势不凡。
终究是汉子占了木棍便宜,交手十来合,半人高的狗子也只能被木棍敲的落荒而逃。
奈何汉子枯瘦,也没占到多少便宜,屁股大腿被咬了好几口,鲜血淋漓好不凄惨。
“好!大狗就比大黑厉害,这几棍打的漂亮。”身后传来一个笑哈哈的声音。
枯瘦汉子回头看去,是一个头发乱糟糟,躺在一堆干草上的中年汉子。
中年汉子右手地上,还躺着一把生锈腰刀,和它主人一样无精打采。
刚才打在狗头的石头,就是他扔的。
此时见到枯瘦汉子转过头来,哈哈笑道:“大狗有点儿本事,赶明儿给大爷下山抓条老狗煮来吃吃。”
枯瘦汉子身上正疼,也不理他,移动脚步走向十几步外,两个盛满清水的大缸。
见对方不理自己,中年汉子心头火起,抓起腰刀,坐了起来,“李大狗,老子给你脸了是吧,大爷说话,你有没有听到?”
叫李大狗的枯瘦汉子,脚步停顿了一下,隐晦的深吸一口气,扯开嘴角,转过头,陪笑道:“瞧您说的,大狗怎么敢无视刘哥的话,这不大腿屁股疼的厉害,想去先洗洗嘛。”
中年汉子冷哼一声,“算你小子识相。他娘的,被狗咬了还要洗,倒是第一次见。”
李大狗随意回道:“刘哥见笑了,洗洗血迹,好得快些。”
“屁的快些,狗肉的事,可别忘了……”中年汉子,折下一根草茎,塞进牙缝里,含糊不清说道。
李大狗笑容不改,赶紧点头回道:“指定不会忘记,过两天身体好些,就下山给刘哥抓条老狗回来。”
刘姓汉子不动声色“嗯”了一声,再次眯着眼睛倒在草堆里,手里的腰刀却没放下。
李大狗转身背对着他,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拿着之前打狗的木棍,继续走向土砖屋檐下的两口水缸。
往里一看,水都发绿了。李大狗犹豫一下,还是抓起了缸里的葫芦水瓢。
冷水冲在伤口上,疼得他一抽一抽。
丢掉水瓢想要包扎伤口,一看自己身上衣服,顿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脏的看不出本来颜色了。
这要是包扎一下,没死在狂犬病上,也会死在伤口感染。
洗了洗手,走到另外一口缸里掬起一捧水,在脸狠狠抹了几下。
双手撑在水缸边缘,望向有些浑浊的水面,一圈圈荡漾的波纹中,是一张洗去尘土污垢的年轻脸孔。
“这就是现在的我吗?虽然长相不一,却一样的普通……一个叫李大狗的小喽啰,而不是叫路不平的打工人。”
除了年轻,没有一点值得称道的地方,以前虽然被九九六支配,至少身份清白。
现在呢?
一个山寨的新进小喽啰,走在外面,还要担心被人砍下脑袋,拿去领赏的小喽啰。
甚至在山寨,也不见得安全,不说以后下山打家劫舍,可能被人打死,就是现在,后面多半也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这是用脚指头想一想都能确定的事情。
半个月前,黑风山山贼们得到消息,有一伙贩卖药材的行商,五天后会经过四十里外的官道。
几番确认消息之后,山贼首领黑虎召集手下,决定下山劫道,行里黑话叫“打谷子”。
敌暗我明,又有内部消息,一番埋伏之下,不出所料大获全胜。
只是山贼们杀得性起,一时收不住手,等三当家“黑狼”叫停时,已经没留几个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