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没有再说话,但是彼此都已经明白了什么。
半晌,程自谨听见高义的声音再次响起,仿佛更苍老些,“那件事发生的太突然了,待我回来时,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了。”
程自谨的眼睛被风吹的有些酸涩。
当年烽襄之役发生之前,高义就已经回乡丁忧,当消息传到各州府衙门时,已经是两个月之后了,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尘埃落定、物是人非了。
“造化弄人,大人不必介怀。”
高义常常地叹了一口气,“你去太学吧,前段时间太学中讲授政课的孙先生中风,瘫痪在床,太学一时找不到人来接班就来问我借人,你去顶一阵子。”
程自谨抬起头,她简直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可是下官才疏学浅,恐怕难以胜任。”
太学中讲学的至少要四品以上的高官,她只是个七品的翰林院编修,根本没有资格去太学讲学。
“凭你的实力定能教得了太学那群纨绔。”
这根本不是有没有实力的问题,这显然于礼不合,万一被发现,她肯定是要被都察院那群御史参的,她就一个初出茅庐的七品小官,她可受不起……
高义又道:“按照规矩,太学的讲师不可向学生透露身份,怕有失太学人才考核的公平性,你既是我推荐过去的,祭酒和司业也不会说什么,就算出了事,由我来担着。”
程自谨恭敬一揖,“下官全听大人的。”
晚上出翰林院时,天色已经沉了下来。
章砚已经在她身边聒噪了一天,“今天掌院大人到底跟你说了什么?为什么我进去之后,感觉他心情很不好啊?”
高义那样一个喜行不怒于色的人居然也能被章眼看出来心情不好,这章砚也真不是吃素的。
程自谨做出一副不忍直说的模样,“本来不愿让芝兰兄伤心,事到如今,我也不得不说了。”
程自谨摆了摆手,做出“附耳过来”的手势。
章砚一脸正色地凑过去。
程自谨小声道:“掌院大人今日痛斥了我一顿,他痛心疾首地说如若整个翰林院都如芝兰兄这般滑入泥鳅、巧言令色,那我们翰林院就是真的后继无人了啊。”
说完,程自谨还装模作样地擦了擦眼下本不存在的泪,语气伤心,“芝兰兄还是好好保重,自求多福吧,小弟就先走了。”
章砚一个人在风中凌乱,立马他就反应过来是程自谨在故意整他。
然而此时程自谨已经走远。
章砚气急败坏喊道:“程自谨!”
刚喊出来,章砚就立马噤声,此时正值各部官员出宫门,他那超大声的一句“程自谨”就已经引来了好些个官员的侧目,其中还有几个都察院的。
此时路过一辆马车。
秦商婴在马车里闭目养神,也听见了章砚吼的这一嗓子。
他眼睛睁开,“程自谨?”
立在马车一旁的云戟道:“回大人,刚刚喊话的是翰林院的章砚大人,程自谨是今年的榜眼郎,也是翰林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