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徒弟耐着性子一字一句听完,“哼”了一声,随即大步阔走把佛人甩在身后,
她在心里气道:师父又拐着弯说我!我哪一身虎劲,不理你啦!
“乖徒,师父错啦,师父给你道歉了!”
师徒二人一个追一个行,一个跟着后面说好话,一个听一句便要哼一声,明面上小徒弟仍表现出怒不可遏的倔强神情,其心里却是渐渐消气。
慢慢的,小徒弟放缓了脚步,许是走久又走快,累着了,小徒弟忽地停在原地,背对着佛人伸出手,悬在半空。
佛人心领神会,上前一步牵住小徒弟的手道:
“听故事去?”
“嗯。”
……
云闲茶楼内,
有一儒一佛坐而品茶,两盘红豆糕点作伴。
一盘被浑圆肚皮的小徒弟消灭,一盘被佛人和瑾威夫子给昧下。
“多谢大师,圆了我师兄一个心愿。”
“想当初第一次遇见师兄,我那时刚好花光了家乡父老筹集予我考举的盘缠,可惜是没考上也没脸回家,寄居在双子镇。我是父亲的第五个儿子,那时父母已是五十高龄,在我考举失败那年得病先后逝世,我得知此消息那天悲痛欲绝,几近死志,得幸师兄的出现,我才又苟活下去,那之后我和师兄一直在三有学堂教书,我也曾目睹师兄身体的异状,也隐隐猜测过周边失去生命的动物乃至一个人是否与师兄有关,算下来我也是知情者,也该负同样的责任。”已经以儒教【三有学派】门人自居的瑾威,没了郁郁不得志的苦闷严厉,转而一容一动令人有了如沐春风的温和。
佛人摆手示意‘这都不是事儿’,嘴巴不停嚼着。
瑾威接着说道:
“师兄受【妖心】蛊惑曾犯过大错,然师兄既以死谢罪。我也好替师兄讨一个公道,‘查明真相’,敢问大师——儒教圣地何在?”
“那你自己呢?”佛人问。
“自是一一讨教过儒教先贤高招之后。”瑾威说的决绝又有些愠怒。
佛人摇了摇头,憋不住笑道:
“像,真像。”
“大师何意?”
“和三有学派的祖师一摸一样。”佛人说,“小僧第一次得知椿兄为三有学派的大师兄时,心下震惊不已,【妖儒】之称,寓意温顺平和,有温润如玉之君子称,那时三教之中谁都没想到这么一个温润君子会是以‘武夫’出身,‘以力服人’的三有学派的大师兄。”
瑾威听后一愣,刚想做辩解,佛人右手并指点出一团金光没入瑾威的脑海。
紧接着,佛人又道:
“儒教圣地——【树口覆海】。”
“多谢!”瑾威以大礼告谢,
他的模样渐渐和佛人当初所见三有学派门人如出一辙,他们总是执拗又规矩,认死理。
瑾威离开茶楼没多久,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了茶楼一层,茶楼的掌柜和两个跑堂的喜笑颜开地迎上前。
小徒弟轻“咦”了一声,指了指那背着竹篓的人道:
“师父看,我的小师妹!”
鱼塘少女身背竹篓,比起那晚锁鱼的篓子大了不止一倍,从上楼看下去,里面盛放了约莫七八捆茶叶。
佛人转过头拿起桌前茶水,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禁暗暗想道:第三个算不到之人,奇特!
茶楼下方柜台后,
掌柜从鱼塘少女手中接过竹篓,称了两下交给两个跑堂的,他又拿出别在后腰的约五尺的红漆木算盘,劈里啪啦一通乱打,紧接大蒜鼻头下的两撇精细胡髭沾着的嘴巴立马挑高笑声道:
“哎哟,共七十五文铜子!”
“嗯。”鱼塘少女并未多说,只是拿了钱用破布紧紧包了起来塞进腰间翻了又翻的旧腰带中,随后一言不发出门离去。
茶楼掌柜的得意地靠在柜台一角,左手轻捻胡茬,道:
“形势比人强,这句话……在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