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脑子是顽固的,即便身子和环境都现代化了,思想却始终停留在封建时代。
闫学成就是个这样的人,他的人生信条就是达尔文主义,优胜劣汰的竞争法则,你死我活的对抗博弈。
幸亏有他老丈人出马,要不跟崔忠实之间的斗争,就将彻底进入白热化。
现在这个局面就很好,崔主任直接病休,准备去小兴安岭颐养天年,他一跃成为新闻部正牌主任,离最后的位置一步之遥。
新闻部三十几名精兵强将,现在全都争着表忠心,让他这半年多的辛苦,终于得到了慰藉。
更令人兴奋的,是外面风雨欲来的大事件。
如果这次站队胜利,那么,他可能就可以一步登天,直接进入宣传工作领导人的候选。
报社里采编人员进进出出,电话挂了又响,会议一台接着一台。
崔忠实,躲在一处工会图书馆里,逃避着一众老部下的询问。
他认输了,或者说,他怕了。
比手段,老闫更黑;比后台,老闫更硬;比头脑,大家旗鼓相当。
没想到怎么看都是锦上添花的好事儿,让闫学成一手变数,居然搞成了自己的绞索。
虽然自己也是几十年的老笔杆子,却远没有对手颠倒黑白的阴损,这个舞台,离去也罢。
不过,树欲静而风不止。
因他而起的一场争斗,如今主角怎么能退场呢?
当时他自以为所躲的地方足够偏僻,却还是被蔡国福的秘书找到了。
秘书交给他一篇文章,以及二十几张图片。“现在征用你作为特殊事件处理的新闻通报人。”
对于省内上层生态,老崔还是非常熟悉的。蔡领导不是内退了么,什么时候出来主持工作的,为什么又会找到自己?
看着一张张照片,他脑子里想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此时正在和蔡领导在一处隐秘的房间里密谈。
桌上的一张哈城地图,被林飞用红色墨水涂的奇奇怪怪。
“你这是想搞国中之国,要搞分裂?”
“不。现在,只是以农垦的名义,在江南建立一块区域,落实中央的经济开放政策,破开黑省这块坚冰。”
“江南不行,势力犬牙交错,每一块地都有不少关系要处理,太耗费精力了。江北,在江北的话我可以答应。”
“如果在江北的话,就涉及到基础建设的投入,公路、铁路、码头、货站、工厂,全部要重来一遍,耗时也不少。”
“没问题,先把归属权转过去,然后逐年搬迁。你不也说现有的设备和技术都要淘汰么,那就一把搞定。面积需要多大,你回去问问,地方是你们单独管理还是跟省里共管,最好也有个说法。你小子脑子是真好使,我原本以为,要惊动上面才能解决呢。”
林飞退出房间,从一条东西向的小街出来,重新走进尚志大街欢庆的队伍。
现在满大街的横幅跟彩旗,无数的工矿企业也参与了进来。
他伸手要了一面小旗,也跟着唱起来:“歌唱我们伟大的祖国....”
头顶上,是“欢庆祖国三十周年华诞”的红色条幅,棉纺厂加急赶制的,色彩异常艳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