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算对依玛说:“公主,请进屋里叙谈。”
天算作了屋里请的手势,依玛便随他进屋去。天机和丹霞也到他屋中来。天算和依玛在屋中坐下,天机沏茶,丹霞去把糕点端来。
天算好奇地问依玛:“公主怎么到这儿来了?”
依玛当然不能说出实情,便说:“我依你所说,心念唤你们,要见你们有事商议,便吹起篪,就只觉得身子一轻,正不知何往时,不想睁眼看时竟在了这里。”
天机和丹霞不禁惊讶,都在依玛和天算身边坐下来。
天算惊奇道:“果然神妙啊,这是星河图冥冥中的牵引,公主已经准备到达琅山了吧?”
依玛说:“是的,但是我们途中遇到了一些事情,便想来与你商讨个主意。”
天算说:“公主请说。”
依玛问:“你可知道珦村?”
天算点了点头,依玛怔了怔,又看向天机,天机对她点点头。依玛心里暗奇:难道,天图阁的弟子都知道珦村吗?也都知道他们符图的来历吗?
天算说:“我们都是聪明绝俊之人,阁主也知道瞒我们不过,便将符图的来龙去脉说与我们,但这只能是我们阁里的人知道,外人是不能知道的,也不会外传。”
依玛点点头,说:“哦,怪不得珦村有天图阁的弟子出现。”
天算看着外面暗沉沉的夜色,象又回到了让他们小心翼翼、惴惴不安的天图阁。他告诉依玛,他们在天图阁的几年,学习是最严苛的,每天只有两个时辰的睡眠时间。天图阁以相命算人吉凶,测其过去未来,以符图保人平安为生。进入天图阁的弟子,阁主都会在阁堂里召开弟子大会,向新来的弟子及在座的老弟子说明天图阁和符图来自珦村,既阁主说,当年他困顿之中来到越地,衣裳破成一条条、蓬头垢面,连乞丐都瞧不起他,他边走边行乞,来到了一个风景如画的村庄,那就是珦村,他一到珦村就病了,高烧昏迷,村里的医者救治了他,他向医者诉苦,说自己出门在外,身上无一长物可以保护自己,医者可怜他,就绘给他一张仅给他自己村里人用的符图,此图有神力,佩戴可使人邪祟不侵,平安无虞,是他偶然经过,却被谷里的瘴气所侵,昏倒在村旁,被村里的医者救了,医者在医治他时,恰有村里的人来求符图,医都绘给他们,当时阁主看到,他研究过周易,知道符图的妙用,心有所思,便也求了一张,阁主得此符图如获致宝,珍藏于身出了珦村,去往产里国,租了一个房子在室中参悟了一年,便开始创立天图阁,招收各地天姿聪颖的弟子,这便是天图阁的由来。
进入天图阁弟子,都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学会相命,这便是他们严格的修学制度。弟子们四更起床,背诵、坐禅、学易理命格,他们本是天份极高的人,学得很快,半年就可以出去给人相命。
天图阁里老实的弟子就这么为天图阁效力,一直到命终,即使他们的生命的短暂,都是在壮年时意外身亡,他们也从未想过其他,也许是他们都来不及想。但天算和天机却在无意中发现了天图阁相命中的秘密,那便是阁主让他们到屹山布法阵时,他窥到天图阁弟子皆短寿的原因,让他猛醒悟,萌生了脱离天图阁的决心,因为有这个决心的动力,才能有今天能回到母国,在这里学医行医的日子。
丹霞不由感叹,她与他们不差豪几,本是天份极高,希望投于一门下,学有所成,他日有一翻作为。没想到却误入偏门,为人鱼肉,任其利用役使却不自知。在虎狼爪下,他们只是蝼蚁,何来尊重?
丹霞讥屑地笑起来,说:“原来天图阁的创立也是暗窃他图啊,还号称天赋异禀者方为天图阁弟子,我看也不过尔尔。”
天算说:“幽域却更阴暗吧,你体内的幽毒还尚未除尽呢。”
丹霞苦叹:“我是自作自受啊,每每思及,后悔不已啊。”
依玛听到丹霞的话,这才想起丹霞为何会在这里,便问:“幽域已灭,你却为何在天机和天算这里?”
丹霞苦笑了一声,说:“公主,谢你之前吉言,我是应了你心存一念之善必有好结果的话,今日才得落在这里有个安稳归所,幽域是齐国人,幽皇是齐王的六公子,并不受他父君待见,他表面安分守己,背地里蓄养死士,我就是他死士中的一名,并且是他的贴身婢女,我在他身边六年,忠心耿耿,一心为他,本来也曾天真地想着能与他双宿双栖,可他从不把我当人看,任意欺凌侮辱,我为他出生入死,为他挡刀枪箭戟,数次与死神擦肩而过,可在他面前我连一个粗使的奴婢都不如,我恨,来到骆越国见到你们自强自尊,终使我觉醒,我一生不过为求一个安稳,一个真心疼我的人,却沦为他人鹰犬,由人掌控驱使,没有半点尊严,我只要离开幽域便能实现我的小小愿望,我的武功是由我自己拜师学来,幽皇决不是我的对手,要脱离他只看我愿不愿意,于是我以树木为度引排出体内的幽毒,那天公主与幽皇交战,是我故意不去替他遮挡,让他着了你的竹叶箭,可回去之后,他还想着怎么娶你,明娶不得便使阴的,因为得朱雀凤女便得国,我岂能让他得逞,寻机烧了幽洞和幽皇的老巢,幽皇被倒塌的房梁压住,和他的老巢与幽洞一起葬身火海,而逃出火海的幽人却还聚集起来,要重起炉灶,再建幽都,我便把他们都关在屋内,又一把火送了西,我虽然请道士在屋外超度了他们,但到底手上沾有几十条人命,日夜难安,在处理了几件俗事之后,便漫无目的地行往西瓯国,在马背上累晕过去,哪知马却带着我来到天机和天算的屋前,真是冥冥中自有天意,承蒙他们收留,我便也居住在这里。”
依玛听她说完过往,不由感叹,幽域不知害了多少人啊,六国亡了,遗民却并不死心,还想用血再换回过去的王朝,却反被有歹心的人利用。她不希望百越的人民也是这个样子,秦国一统天下的时候,若是秦国能给百姓带来好日子,归附他也未为不可。历来强者为王,朝代更替,是不可抵挡之势,又怎可恋着过去的王朝,让无辜的民众流更多的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