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凌晨的夜里,谢飌突如其来的举动为她带来一个大麻烦。
从第十三天的晚上起,她便莫名多了个同处一室的囚犯——戎芝兰。
戎芝兰,一个颇有异域风格的名字。
想不用想,这新女囚分明是来监视她的。
为了逼她与他合作,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狗官!穆樗心底暗暗地骂道。
之前派女狱医为她验明下身、又累累光明正大地寻她对奕,前者为了羞辱她,后者是为了置她于危局。她自己多少也有点自佑自明,与如此狡黠的人作交易,落下风的只会是她。
但同时她又不得不答应,毕竟她早已落入局中。
话说回来,谢飌派来的女囚似乎对她不太感兴趣。
一日下来,穆樗尝试和她谈话,但她眼睛睁了睁,瞄了穆樗一眼后又闭上眼,彷佛看见了空气一样,无情无绪。就连她刻意在戎芝兰面前徘徊,与丁一恩说着悄悄话,她的态度依然,依然无情无绪、无动于衷。
难道是故作姿态?
戎芝兰一进来,也跟她一样,往脸上抹了一把泥。第一次的饭食,戎芝兰可以面无表情地吃得一乾二净。戎芝兰见到耗子也没有惊慌尖叫,想当初她第一次见到牠们时,连黄胆水也吐出来。与她相比,穆樗觉得与她简直是天壤之别,戎芝兰淡定自如,彷佛早已身经百炼。
难道她与丁一恩的情况相同?都是为三餐温饱才入狱?然后给谢飌招揽来监视她?
穆樗仔细端详她——面容姣好,五官漂亮得有点像狐狸,坐姿端正,不像出身穷苦家庭,还受过点礼仪教育。
刚才的想法很快被否决了。
谢飌他到底给她安排了个什么样的狱友?
观察了一天,戎芝兰她依旧不发一言,在这狱中悠然自得,不见半点狼狈。
同时,她留意到狱卒对戎芝兰的态度很恶劣,对比起其他囚犯,简直小巫见大巫。每逢路过当值,他们都往她脸上吐一口浓谭,直至戎芝兰在最里边坐下,射程达不到她的脸上,他们便改作用口骂,骂天骂地骂她的父母,态度恶劣之极。多亏了戎芝兰她,引去不少目光和敌意,一晚下来,她反倒落得空闲。
言辞恶劣之极,却没人敢对戎芝兰她动手动脚。穆樗初到之时,免不了被那些恶心的手脚「不小心」地触碰。在他们面前,她不敢张露自己的厌恶,到深夜才敢一遍又遍地擦拭,擦到脱一层皮也在所不惜。戎芝兰明显没有这种烦恼,整天都依在墙壁,不知在想什么。
好巧不巧,戎芝兰正坐在她挖的那个洞旁。其实,无论她坐在哪,都在那个洞旁边,要知道这个牢房小得很,如今还要两个逼在一处,挤得毫无空间可言,妄论做自己的事?
谢飌这一招真是绝——只一人,就阻止了她的计划,让她动弹不得。
明日就是给他答复的日子,答应与否,她心里仍没有底。
穆樗抱着疑虑,慢慢陷入沉睡。
——分隔线——
书室。
“大人如何确信穆樗一定会参与?”
毕竟这事与她的关联不大,她一流放,狱中的大小琐事都与她无关。况且失败的话,她的处境将会比死更难受。大人到底是给予她机会,还是推她去死?又如此笃定她一定能帮上忙?
何许生在大人身边多年,一直没能看出大人的思绪想法,这回亦不例外。
神闲气定,目光幽幽的朝向远处的假山,思绪彷佛已经飘远。在何许生以为谢大人不会响应他时,一把迢迢之声蓦然响起。
“如今她已被拉入局中,进与退,以她的才智应该知道该如何掂量掂量。”
“与其与双方交恶,不如投靠对自己最为有利的一方。”
这个局,她非进不可。
何许生问出他最大的疑惑:”非得是穆樗吗?”
沉默了半响,谢飌缓缓道:”物尽其用罢了。”
——分隔线——
牢狱。
今早一起来,吓了穆樗一大跳,不是戎芝兰过份丑陋,而是她距离那窟窿十分近,只一脚掌的距离。只要她稍微挪开木桶,一个不可见人的窟窿便显现人前,不禁头皮一阵阵发麻。
纵然她休息不足,思绪被戎芝兰吓一吓,什么倦意都陡然消失。
穆樗若有所思的望着戎芝兰的身影,心里似乎有了主意。
狱吏再次带她到房时,谢飌已严阵以待,等待她的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