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分,学文从屋里出门去伙房吃饭,看见酒僧的身影在树木的遮掩下时隐时现,迎面走来,赶忙缩回,从后窗翻出,跃上房顶。酒僧进屋转了一圈,侧身倒在床上,一手托头,贵妃醉酒似的举起铜酒壶,美美地往嘴里倒了一大口。好在时间不长,觉得一个人无聊,哼哼唧唧地出了门。
这些天学文被他搞得苦不堪言,一见面就拉着他喝酒。学文酒量不小,心想喝就喝吧,还能怕你这个老家伙。不想一喝起来就没完,像水一样往肚子里灌。酒僧语无伦次说个不停,两眼迷糊,似醉非醉,一旦停杯,他立刻清醒,非得让你继续喝。
学文喝趴了好几次,躲在没人处大吐特吐,深怕让他看见,否则人前人后地被他奚落笑话,根本不顾及场合。
等酒僧走远,他回到屋里。一阵劲风吹的窗外枝叶哗哗作响。他怕了酒僧,然而这样能躲则躲,又觉得有些对不住。青木掌门要他这些天陪好客人,给一个酒僧弄的招架不住,却又无可奈何。
“几天不见,两眼发直,相思病发作?”门口传来九天的声音。
学文惊喜地看着他说:“哎呀,兄弟,你终于回来了。”
“从屋里出来的胖和尚是谁?”
“酒僧,你梦中情人叫他伯伯。非得拉我喝酒,避之唯恐不及啊。”
“喝就喝呗,你还怕喝不过他?”
“开头我也是这样想。”学文坐下来说。“听安如说,酒僧出自大理的天龙寺,年轻的时候武功极高,被仇家下毒,差点死,无意间喝了一坛酒,中和了体内的毒素,活了下来。从此离不开酒了。除了睡觉,时不时都要喝上几口,不喝全身绵软无力。好在功力留下了六、七成,足够他行走江湖。”
“他不是跟妖尼狼狈为奸吗?”
“传言不实。妖尼有其残暴的一面,和酒僧的关系完全是被世人误解。解释不清他们也不想解释,说苍天可表。妖尼死前托南海仙翁带话,要安如照顾酒僧,替他养老送终。不要让他在江湖上抛头露面。安如把他带到大帅府,明着说是保卫夫人的安全,其实就是养着他,不能让他断酒。”
九天从包裹里掏出两只荷叶包,摊在桌上:“合肥的驴打滚,很好吃,特意带给你尝尝。兄弟,你一口一个安如,叫的挺亲热。”
“我驴打滚还未进嘴,怎么就有一股浓浓的醋味?”学文笑了起来。“我在她面前提了你多次,还有两个小姨子帮着敲边鼓。她嘴上不说,心里肯定起了波澜。”
九天摇摇头,说:“你这是帮倒忙,让她有了心理准备。我原本打算来个突然袭击,直捣黄龙,在她不知所措之际,心坎上留下永生难忘的印记。”
“问题是,血海深仇未报之前,她不会打开感情的闸门。”
“那是她没经历过美好,两者并不矛盾。再说我可以帮她报仇。”
学文打开角落里的木箱,拿出亮晃晃的左轮手枪,扔给他一把:“少帅送的。没事我们练练枪,可惜一人只有一盒子弹。”
“放心,等我拿下柳安如,子弹要多少有多少。”
两人聊了一会,二点多,九天坐不住了。他性子急,朝思暮想的姑娘近在咫尺,与其心不在焉的在这里说东道西,不如一鼓作气的发起冲锋,见了真章才踏实。不谋而动容易冒进,这是他的一贯作风,跟着感觉走,一些看似很难的事情往往轻而易举的成功。
学文知道他是个急性子,拦也拦不住,先他一步站起来说:“我陪你去。”
“不用。我一个人去效果更好。”
“我去引开酒僧,免得他搅局。”学文出了门,又回头说。“十分钟以后你再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