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邸的客厅,骆三爷靠着沙发,要参谋长拿出主动进攻的方案。他认为少帅在城外按兵不动,是兵力未集结到位。但各种各样的渗透,不仅搞的民心思变,军内也是骚动不断。法统上少帅是正宗,自然有话语权,先下手为强,打败他们,才能化被动为主动。
参谋长多次听师座说过自成一派的想法,也表示过支持。然而在缺乏准备的情况下仓促起事过于草率,师出无名的向发军饷的上峰开火,一旦人家阵前喊话,士兵拉得动枪栓吗?这些天部队调动,城外三个团迟迟未到指定地点,他派人催了好几次,反应非常消极。
“师座,军队尚未动员,名不正言不顺,胜负难以预测。交上火就收不了手,风险极高。”
“拖下去对我们不利。城里越来越反常,暗流汹涌,搜捕了好多次,一个人没抓到。有人打掩护。”
“我觉得先做两件事。寻求外部的明确支持,做到进可攻退可守。其次找一条后路,万一事败,有个去处。”
“置之死地而后生。”骆三爷不耐烦地站起来。“段汝仁的兵马并不多,一口气吃掉,不是大问题。”
见没有商量的余地,参谋长叹着气退了出去。骆三爷在屋里徘徊,他心事重重,没有表面那么笃定。骆家坟头冒了青烟,老大打理老家的田产,老二老三是将军,早就光宗耀祖了。他想更上一层楼有什么错?虽然不会轻而易举,哪一个干大事的人不历经艰难险阻?
骆老二坚决反对,区区一个师万把人,居然野心勃勃要参加中原逐鹿,痴人说梦。大帅十个作战师,灭掉个把不知天高地厚背上长反骨的人易如反掌。骆老二苦劝弟弟不要一意孤行,冥顽不化的骆老三则要哥哥跟自己一起举旗,为骆家杀出一片天下。
话不投机,最终拔枪相向。骆二爷的卫队寡不敌众,被全歼,骆二爷本人被关进大牢。此刻令骆三爷心神不定的是在夫人那里遇见常来府里占扑的徐神仙。他从来不相信鬼神,却心血来潮地让他替自己算命。徐神仙先是不肯说,再三追问下,说的那段话至今令他头皮发麻。
徐神仙摸弄着他的手纹,仔细看他的面相,说:“师座近日有血光之灾。赶紧携家人离开此地,远离刀兵,或许可以化解。”
他大怒,要不是夫人阻拦,当场就毙了徐神仙。此时这句话盘旋在脑中挥之不去,事到临头由不得他将冥冥之中的玄机丢之脑后。为防不测,他已派人把家小送回老家,这里的一切由他一个人来赌。输之前,他会找到抽身的办法,要是赢了呢?
骆富贵和余威先后失踪,是对时局不看好逃了,还是被少帅的杀手做了不得而知。两者都是不好的预兆。不能等了。再等下去七七八八的事不知会出多少,万一搅了局,背水一战的机会都没有。
他叫来贴身护卫刘福林,带着几个亲兵,打算到兵营去走一走,按照参谋长的意见,打打气,鼓动一番。刘福林年轻力壮,学的是少林功夫,可能是全师最能打的,余威都忌惮他三分。
他没想到的是,柳安如掌握了他的底牌,跟少帅通气之后,行动已经全面展开,而且比预想顺利许多。城里大部分驻军不是跟着一起动作,就是在一旁观望。柳安如把骆二爷从大牢救了出来,占了警局和加强营的指挥部。少帅的部队成建制的涌进城里,未遇任何抵抗。
骆三爷还没出门,外面响起了枪声。他的官邸周围,修建了很多工事和掩体,控制外面好几条街,由卫队把守,配备了全师最好的火力。这些兵跟随他多年,能征善战,忠心耿耿,看到多组武装人员保持进攻态势向前推进,立即开火。
参谋长一头扎进来,和骆三爷撞个满怀,惊慌失措地说:“少帅占领了大半个城区,杀到这里了。”
骆三爷咬着牙说:“来的真快,早该想到。我们部队呢?不会这么快就完了吧?”
“乱成一锅粥。有的反了,有的散在各处,无法集结。师座,我们唯一的出路,就是想办法撤出去。”
“撤出去容易,我的书房有密道。”骆三爷强作镇定。“福林,把亲兵集中起来,带上金银细软,准备撤退。参谋长,我们评估一下形势。外面的部队一时乱了阵脚,缓过劲,会组织有效反攻。我的部队不是草包,不会一触即溃。”
“大势已去,没有希望。部队姓段,大家认这个理。少帅一直在宣传,跟着我们是作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