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门，任俊已经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向她打招呼，表情夹带着一丝苦涩。

“32级一班二班的班主任。”还未等顾诗语坐下，校长朱誉钊便开口，“琉璃的公告你们都看了？”

答案必然是确定的，因此两人只是默认，朱誉钊便继续说：“哦，我差点都忘了，录像里面还有咱们岷西的学生呢——谈谈吧，人家已经出了一个潜能超越了，咱们岷东呢？我想，32级的第一个潜能超越，如果不是出自你们一班和二班，恐怕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吧？”

说到这里的时候顾诗语才刚坐下，于是任俊回答道：“呵呵，朱校长，这才第二学期开学啊，咱们不排除会冒出几个天才或者特殊学员，潜能这玩意本来也是进化的产物，指不定有的学生他又突变了呢？”

朱誉钊明显不会被这个理由说服，他端起桌上的白瓷茶杯，吹了口气，泯了口茶：“给你们的生源只会比琉璃普通班级要好，教学条件也不会比下五校差，你们也从事潜能研究，进化也好突变也罢，你们就没探寻过这套路吗？”

“校长。”顾诗语翘着二郎腿表现得很随意，“32级还是进校不到一年的新生，对他们的培养更多侧重的是适应和磨合，针对性的训练都还未实施，至于学校给予的资源，一班二班的确是重点班级，但目前整个学校的重心并不在32级上吧，还有两个月——31级就要参加十校联赛了不是么？”

“顾老师。”朱誉钊放下茶杯，瓷器和木质桌面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上学期的事儿，组委会那关是过了，但直至今日你们一班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啊。”

顾诗语直言道：“这和我们目前讨论的问题没有直接关系吧？”

“话虽如此，但顾老师，如果32级第一个潜能超越的学生出在你手里，以后还有谁会质疑你的教学能力呢？”

顾诗语心里是明白的，与岷西的公开课其要审查的并不是自己的教学能力，然而朱誉钊故意把话题往自己的能力方面引，其实事先就做好了铺垫——既然你顾诗语说了针对学生的专项训练还未开展，即便你拿出击败岷西，乃至击败琉璃的战绩，只能证明学校给你的学生优秀，又怎么提现你的本事呢？

“顾老师啊。”朱誉钊见顾诗语缄默不言，选择乘胜追击，改用语重心长的口吻说，“当初岷东收你，也是讨论了好几次会议，我可是一直相信你能做一个好老师的，你看，你来岷东才三年，就当上了重点班的班主任，这背后少不了领导组们的‘坚持’啊！”

顾诗语把腿放下，点点头。

“两位老师说说，给自己的班级定个目标，也算，激励激励自己和同学们，好吧！”

“那我先来吧！”任俊噌一下站起来表示决心，但从力度来看疑似憋了好久的气无处可发，“咱们二班，这学期期末测试交出一个潜能超越的学生。”

朱誉钊满意地点点头，又看向顾诗语。

“我尽力。”顾诗语一如既往地平淡。

朱誉钊身体微微前倾：“顾老师，人家任老师都立下军令状了，你这就没意思了。”

顾诗语也站了起来，面对朱誉钊，眼睛却注视着办公桌的桌面，似乎在刻意躲避朱誉钊的眼神，“我有能让他们快速进步的方式，就看学校愿不愿意让他们走一走——我的老路。”

说出此话的时候，顾诗语的瞳孔里是近乎深渊的空洞。

“喂，尹。”下午的体能训练课上，正在帮助尹沐朝热身的钟灵秀低声说，“放学后能同我出校去吗？”

“可以啊。”尹沐朝先答应以后再问，“去干什么？”

“给梁麒挑礼物，想让你参谋。”

尹沐朝其实也有此意，他私心是想给梁麒一个惊喜，因此倘若公开邀约其他人一起行动，被撇下的梁麒肯定能察觉到他们的用意，正在苦恼时，钟灵秀递过来这么一个邀请，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于是两人没有跟其他任何人谈起，在放学后一同去了岷东学院所在的柳城区的商业中心。

如今的网络购物已经十分成熟，物流也发达至快的惊人，尹沐朝想，选择线下物色礼物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已经有了明确的目标，要么一丁点灵感都还没有。

很明显，钟灵秀是后者。

然而尹沐朝自己也没有，两人漫步到将近天黑，连晚饭都没心思吃。

“书？”钟灵秀望着一家书店用圆形白炽灯点缀的木质招牌。

“算了吧！”尹沐朝想起寒假与梁麒见面的事，“小梁子对书没什么兴趣的样子。”

钟灵秀摇摇头，自己也否决了：“恰恰相反，他更喜欢科技感十足的东西，对吧？”

尹沐朝思忖：“电子产品吗，这边也就几家大品牌的专卖店。”

自然是不可能的，且不说这些商铺售卖的东西千篇一律，高科技加持下的产品价格也注定不菲，送生日礼物还是不要太过贵重为好，避免在对方思考回礼时产生心理或物质上的负担。

“更何况。”尹沐朝说，“这个领域我们都没他清楚，他想要的应该都有了，而且万一送的东西他不喜欢类型，不喜欢的品牌，那就得不偿失了。”

钟灵秀打算从梁麒提到过的，他的梦想入手：“去夏古拉。”

“看银河……”尹沐朝喃喃地补充。

“哟，你俩干嘛去了，这么晚才回来。”程千锦坐在椅子上，转过头看着门口的尹沐朝和钟灵秀，自从跟夏梦瑶分手后他老实了许多，这学期没有再请假离校过了。

“没什么。”尹沐朝看着钟灵秀，他比自己走的快，已经拉出四号床下的椅子准备坐下，“就出去逛逛。”

梁麒从自己的位置探出头：“尹沐朝，任俊老师来找过你。”

“任俊？”尹沐朝眨眨眼。

“我说你不在，他点点头就走了，也没说用手机联系你，应该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吧？”

“但愿如此。”尹沐朝靠在椅子上抬头看着天花板的灯，时间不早了，自己也有些累，“明天去问问他吧，明天，唉，又是周五了呀。”

三秒过后，尹沐朝兜里的手机响起，是钟灵秀发来的私信，内容只有六个字：“明天换个地方。”

尹沐朝回复后直接把手机搁在桌上，看来今天要带着问题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