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鸣野赶到医院的时候,景年已经陪着宋知荆做完了检查。
他脸色阴沉,三步并作两步,冲着俩人就走了过去。
景年手里一堆报告单站在一旁,没吱声。
没人想得明白宋知荆怎么突然就在别墅区撞上了一棵树。只是,她真的命大。车身都撞变形了,这人愣是没什么事儿。
“小野哥。”
盛景年往后退了两步,把位置让给江鸣野。他想起来当时的场景就觉得触目惊心。
那辆车的右前方像是被直接剜去了一样瘪了进去,树上的枯枝堆满了车顶和引擎盖。
但宋知荆还笑得出来,双臂叉在腰间,看着盛景年从车上下来,只抿着嘴:“景年,抱歉,又得麻烦你了。”
盛景年笑不出来:“上车吧,先去医院,看看有没有伤到哪里。”
她打给他的时候,从容淡定,就好像是在跟他开玩笑。但挂电话前的那声倒吸冷气,还是让盛景年听到了。
“辛苦了,”江鸣野强压着脾气,接过景年手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检验报告,一项一项地,又潦草又细致地翻了翻,“宋知荆,你命够大的。”
她悻悻地笑了笑,双手搓在一起,看着他眉头那熨不平的两道山墨。
盛景年拧了一瓶矿泉水预备递给宋知荆。
但江鸣野顺手就接了过来,仰头灌着。一边滚动喉结,一边吩咐陈南川:“给她找一个司机。”
“不用,我自己可以。”
宋知荆的两只手摆动得就像车上的雨刷器一样,整齐又慌乱。
“宋知荆,”江鸣野递给她空瓶子,“如果你不想我扣你工资的话,最好听话。”
拿人家手短。
宋知荆哑然。
江鸣野不准备留盛景年吃饭,他们嘀咕了两句后,景年匆匆离开了。
宋知荆灰溜溜地跟着江鸣野又做了一些检查。
“你也太小心眼了吧。”
那个空瓶子里一口水都没有,只剩几个水珠挂在瓶壁上,随手晃一晃,大水珠碎成小水珠。
她其实有点口渴,但江鸣野够狠,喝了个干干净净。
“呵。”江鸣野被她气笑了。
他站定在那里,身后埋头不看路的人直接撞上了他的肩胛骨。
“想死就找个痛快的死法。”
“嗯?”
“车祸之后,不能喝水你不知道吗?”
“我又没有大出血……”
江鸣野懒得跟她狡辩,一把拦住她的脖子:“少废话,再去检查一下。”
“没有内伤,我再带你去吃好的……”
“哦。”
知荆被推进一个检查室。
江鸣野的话没有说完,还有半句“我不放心”,只不过这有点太温馨,他觉得太过肉麻,想了想,还是咽了下去。
检查到最后,确实一切指标都正常。
他小题大做,她饿得前胸贴后背。
在中州府躺了好一会儿,外卖终于送了过来。
今天江老板难得伺候一次宋知荆。
他脱了外套,身上只剩下一件浅蓝色的衬衫,袖子松松地挽了上去,扣子松了三颗,很有人夫感。
宋知荆在沙发上偷偷看了好几眼。
她年少的时候,没谈过恋爱,第一次谈恋爱就是跟江鸣野。十七岁的时候,她最喜欢的是高中校园里的阳光少年,认为世上最有魅力的场景是他们站在操场意气风发念着演讲稿的样子。后来她遇到了江鸣野,才知道,这世上还有比阳光少年更吸引人的异性。
他低调内敛,张弛有度,上过最好的学府,拥有最好的外貌,待人接物都秉节持重。
如果说阳光少年的魅力张扬明媚,江鸣野的魅力则厚积薄发。前者经不住岁月的考验,易得也易失,而后者,一定是像普洱茶,入口回甘,让人惦念一生。
他们之间的遗憾太多了,这一刻,她突然很想知道江鸣野学生时代的样子。
“过来吃饭吧。”
他擦了擦手,摆好了碗筷,喊着沙发上的她。
“江鸣野。”她现在除了心情好了的时候喊他“鸣野”,其余时间都直呼大名。
“干嘛?”
“你中学时代,有没有喜欢的人。”
她的眼神真挚得很,像是清晨的露水,清澈透明。好像摇一摇脑袋,这双露珠就能把昨晚汲取的月光倒出来。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