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半,还差点距离才到太佐世家,这里已经渐渐能零星看见远处有一两名樵夫了。突然听见自己身边那一片泛黄的灌木丛中发出‘莎莎’的声音,“小动物!”东方梦拨开灌木丛果然看见一只大白兔在灌木丛里跳跃。东方梦总试着捉两只小动物带回自己的一方小天地里,但奈何总笨手笨脚的捉不住,不伤到兔子的情况下捉住兔子可比习武要难多了。练家子不一定是个好猎人,但好猎人一定是个练家子。
“姑娘,连个兔子也捉不到啊。”赶路的樵夫背着柴火正巧路过小路,不禁讥笑着对着东方梦说。
“大叔,你是于家帮的人吗?”
那樵夫不停的砸吧嘴:“你不知道于家帮被灭门了吗?”他上下打量着东方梦:“你这种漂亮小姑娘还是赶紧回家吧,多不安全。要不我送你回去。”
“好啊。”东方梦一点防人之心都没有,还说到:“你帮着我抓兔子,抓到兔子我带你和兔子一起回去养。”
樵夫没有再理会东方梦,嘴里嘟囔:“癫子。”便离开了。
“莫要跑啊,我带你回去养,每天都有肉吃啊。”东方梦再次看向兔子,追着兔子跑蹿许久,就算追不上兔子,远距离观察观察也是有趣的,自己不常见可爱的动物,只在这林中见过几次。倘若到镇子旁边就再也瞧不见可爱的小动物了,只剩下乌央乌央的人群和咯咯叫的大公鸡,长相相当丑陋,一点也不可爱的牛羊,就和张汝耀还有刚刚那樵夫似的,那么大一头。但凡张汝耀不会跟自己聊天说话或是给自己念书听,自己早就给张汝耀赶出去了。但其实张汝耀是求之不得的,估计张汝耀要是知道自己是因为会识字所以才被关起来当说书先生的话,他应该会毒哑自己然后宁愿被赶出来吧。
追着追着便追到了一处悬崖下,这里就是河流的上游了吧,东方梦还从没来过,但想必张汝耀就是从这里一路被冲到下游的,如果真是按张汝耀说的,他是无意从埋着宝藏的山洞里摔下来的,那么此处肯定是那个悬崖的所在地了吧。“终于抓到你了。”东方梦抓着小兔子的腿,兔子却在她手中蹬脚挣扎。她不敢抓兔子耳朵,出于对生活知识的匮乏,她觉得兔子耳朵长,很容易就扯断了。
“别踹了!很疼的!”东方梦对着兔子怒斥。
她环顾四周,将兔子抱在怀里,顺着河流走,已经全然玩到忘了买书的事,但也走到了张汝耀所说的山洞处。
眼见黄昏夕阳映射在山谷的悬崖墙壁上了,东方梦也知道该回去了。这时兔子却一口咬在自己的胸乳上,或是快要被东方梦闷窒息了。东方梦发出“啊!”的一声尖叫,松开手,兔子便逃之夭夭。她一脸不悦的轻柔自己的胸口。
一转头也恰巧看见了张汝耀所示的山洞正下方一颗圆石,她左右翻找圆石,果真在旁找到了一块骨制令牌,这令牌是卡在两石缝隙中的。
这地方显然曾经受到人的搜查,但那令牌极为隐秘,巧妙地藏在阴暗处,远远望去就如同周围普通的白色碎石。因此,未曾被人发现。
“啊,找到了。”
东方梦这一叫可惊动了位于悬崖之巅的任青禅,他悄咪咪的露出头往悬崖下的河边望去。
东方梦想着张汝耀是怎么进到河里的,抬头望去,正巧在这荒郊野地里看见头顶悬崖山洞中露出一张人脸。东方梦吓得再次大叫,谁让张汝耀前几日刚给她讲完《搜神记》呢。
任青禅生病恍惚中,反应迟钝了些,发现东方梦在看自己后,急忙一头缩回山洞中。
东方梦愣神半天,她死死盯着山洞,踌躇许久说到:“猿人?”
“是猿人!猴子!”东方梦记得儿时偷跑去宏钟寺旁边时见过猴子,想必是那时的猴子长大了,化为了书中所描绘的猿人。
“喂!猴子!”东方梦对着半山腰洞穴里的任青禅大叫:“你等我,我来了!”
任青禅自觉不好,藏身处被人发现,但奈何已经是无力再动弹,奄奄一息。不光发烧,而且身上的伤口还化脓了,那箭依然插在自己身体里。
如果一会这疯癫女孩真寻到这山洞中的自己怎么办?她回到镇子上和别人说有一男人住着山洞里,那官府必然会再派人来搜查,那时他注定无法幸免。
他起身向洞穴暗处走去,躲在了放置一方阁圣人骨的一面青石板后,一方阁圣人骨当时就是放置于这块青石板中中央的凹槽里,自己眼看着被白光君取下,如果没有陈东那碍事的家伙就好了,现在早就与‘家人’一起到了传说中的一方阁,过上了不需要杀人,躺在床上就有饭吃的日子。谁得到圣人骨,便可以去一方阁衣食无忧一生享受,而如今圣人骨又掉到了哪里?
任青禅想着,不自觉郁闷起来,他头觉得晕晕的,犯困,恐怕是发热之故。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
“猴子。”东方梦已经闯入了洞穴里,在洞里高声呼喊,还在任青禅闭气躲避时,东方梦已经伸头看着任青禅了:“诶,是你吗?你是人啊。”
任青禅侧躺在地上,瞳孔瞪大,毫无动静,装作死去的模样,甚至不敢正视头顶的东方梦。
东方梦一眼瞧见任青禅身上的箭矢:“喂!你不能侧躺着啊,快点处理伤口把箭拔出来啊。”
任青禅这才不装死人了,支支吾吾的开口说话:“多谢姑娘了,但我不需要别人帮我,姑娘别把我的事情告诉别人就是对我最好了。”
“那不行,你要快点处理,不然会得破伤风的。”
任青禅反问道:“姑娘是学医的?还懂得这些?”
“自幼学过一些,最近还听了别人给我讲医书。”
任青禅想着,他摸摸怀里,将乳母给自己的那块双虎图纹木牌递给东方梦说到:“姑娘,我只有这个了,上面镶着金边,那金边可能还是值几两碎银的。是我亲娘给我的遗物。”他嘴唇苍白,咽了咽嗓子:“麻烦救我一命,莫要去镇子上告诉别人。”
“这木牌,你是?”东方梦欲言又止。
任青禅逐渐烧糊涂了,开始意识模糊。
我是,是什么?血犬?恶鬼?是啊,死在我剑下的亡魂如此之多,我早已成勾魂的阎罗恶鬼了吧。也不知何时,任青禅烧晕了过去,当他再睁开眼时,周围是一片黑暗,那些死于他剑下的亡魂将手从地里伸出抓住了任青禅的脚腕手腕,试图将他拽入地府,是恶鬼来索命了。
“是恶鬼!是恶鬼!”恶鬼来索命了!恶鬼将他的身体拖入十八层地狱之中!永受烈火焚烧,永无无尽煎熬!
一双手覆在任青禅的额头上,任青禅一把抓住东方梦的手腕。东方梦发出娇嗔:“啊。放手,你力气太大了!手腕疼!”
任青禅一下坐起身,看见天已黑,自己晕过去后已经过了许久了。
他身上的箭被拔掉了,上衣被剥去,当成了绷带缠在自己的身上。
“这下可好,为了救你,我肯定要被禁足很久了,估计又是两年派人严加看管。”说着,东方梦不自觉泪流满面:“你为什么不跟我回去啊?我有个朋友也可以医你。我就不用被禁足了。我娘肯定是知道了。”她说着声音越来越大,泪水也更加汹涌。任青禅从没见过女孩在自己面前哭,如果有,那也是当着自己面被血犬和三十三神所玷污的女孩,亦或是自己剑下冤魂的妻女。
一时间不知怎么办,他低头不语,任凭东方梦哭闹。“多谢姑娘,但我没事了,你拿着我木牌请走吧。”
“谁要你那破木牌啊?金子我家多了去了,要多少有多少。”
“那姑娘一定是个富贵人家,但我这木牌独一无二,对我来说有特殊的价值,如果姑娘愿意,可不可以只拿金边,将木牌还我一半。”任青禅有些理亏的结巴说到,他觉得自己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但现在又反悔,但面前的女孩确实衣着华贵,也许不需要自己木牌中间的木头片。
“拿走。”东方梦用力将令牌砸到地上,弹到任青禅身边。“诶!”任青禅就像看见自己孩子被人摔了似的,急忙双手捧起,用白眼瞟了一眼东方梦?
“你还敢瞟我一眼?”东方梦指着自己的鼻子说到:“你那破令牌我不稀罕,如果砸坏了我赔你好吧。”
“姑娘哪里的话,我本就是送给姑娘的。可是这令牌确实独一无二的,希望姑娘可以珍惜。”
东方梦不屑的说到:“我也有块令牌,那是用白花花的骨头做的,上面还刻字呢!”
任青禅听完一愣,他结巴了一下,问到:“什么字?”
“一方阁。”
任青禅听后大惊,怎么一方阁圣人骨会流落到这种小姑娘手里,她是住在这附近没错,但圣人骨令牌不是被白光君拿走了吗?东方梦又说到:“而且我那里还有块,和你一样的双虎图案,还是玉佩呢。”
任青禅站起身来,他浑身瞬间就跟被闪电击中一样蹿起来,好像一下子没病了,他看看牌子看看东方梦,再看看牌子:“双虎?双虎图案?是和这牌子上一模一样的双虎图案吗?”
东方梦也不知道为什么任青禅如此激动,便说道:“是,但你为何会有和张汝耀一样的牌子?”任青禅这一举动给东方梦吓到了,她不自觉的退后几步:“所以你认识张汝耀?”
任青禅殊不知,张汝耀身上的那块牌子就是修尘给张汝耀,让张汝耀归还给自己的。
“张汝耀?是谁?”任青禅疑惑到:“难道,我原本姓张?又或是我母亲姓张?”任青禅激动的拉住东方梦的手说到:“快带我去见见那个张汝耀。”话说一半,他突然想起了些什么,张中哉的儿子好像便是叫张汝耀,那个自己没杀成,意外逃脱的小子。
任青禅的表情瞬间变得阴沉,沉默不语。
东方梦问到:“好,你可真是要去见张汝耀?”
任青禅思考着什么,东方梦在他面前招招手:“喂,你真要去?”
任青禅点点头,心中思绪纷飞,为什么张汝耀会有一样的双虎玉佩?张中哉的家和自己有关系吗?不可能有关系,那日杀了张中哉后搜查了全院也未发现双虎图纹,那为什么张汝耀会有双虎图纹玉佩?难道是碰巧名字重和了?
“好,我随你去。”说罢任青禅拖着自己病恹恹的身子与东方梦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