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三日,已是深秋渐近冬季。‘刀’如约抵达武林盟所在地-登封,这里离东京开封并不远,离兰封也不远,同时距离他上次行刺之地也不遥远。
‘刀’是个正常的聪明人,他与鲁莽且对自己武功深信不疑的阿飞,和从不思考的榔头不同。他们的区别是,‘刀’并不是个傻子。
这里是一处山脚下,人迹罕至,只有寥寥的火炊,但却莫要小看了这里的居民,每一个或许都是隐退的武林高手,这个村落本就是因各路好汉齐聚于嵩山比武而建立,用于歇脚或是整备的,就连旁边的酒馆小二也颇有武艺。
有三处地方的居民是惹不得的,嵩山,华山,以及皇家校场旁的村子。
‘刀’虽不明白这个道理,但也明白,这次武林盟是不能硬闯了,连只苍蝇也飞不进去更不能夜中潜行了。
“店家,敢问,武林盟往哪里走?”‘刀’翻身下马,拍拍车夫的大腿示意可以让车夫离开了。
车夫马鞭一甩,马儿长啸,卷着滚滚红尘远去。
店小二嬉笑:“枫叶红了还真是好看,你说是吧。”
‘刀’未解其意,再次问到:“我是问,武林盟在哪…..”
话说一半,‘刀’呆呆的怔在原地,拨开群片的红叶,。在远处山脚下矗立一座朱红色高塔,怪不得自己刚刚未曾看见。而那高塔下则是如同王爷府邸般崭新的建筑,黑瓦白墙,庄严巍峨,看来是每年都有人翻新了。整个府邸规模都快赶上一整个村落了,只道是武林盟这油水可真不少,但这些繁华全被遮在了近处的赤色枫叶之下。
而在那栋武林盟的庭院之中,另一人和一马昨晚已经到达,现在正等着试炼。
“什么试炼?”陈东皱着眉头看着太佐星问到,太佐星挠挠后脑勺说:“你当年进官府当都头的时候没有试炼吗?”
陈东回答到:“没有。是我父亲和师父安排我去的。如果说有试炼,那也是师父对我下山时的试炼。”
太佐星哑口无言,只道官场确实是情况不同吧。鸡叫打鸣了,已是清晨,他拽起陈东的胳膊向门外走去。“这里还真大啊,比少林寺还大。”陈东左右张望着,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应有尽有,景观美如画。东西南北共十二间房,每个房前的景致各异。
太佐星笑道:“有五个少林寺那么大嘞。”而后指着面前的大宅邸说到:“一会你到了那里,记得不要以陈东自居,武林盟还是不想和官府叫板的。”
“知道,知道。”陈东现在想起张汝耀来了,几曾何时自己也是这么同张汝耀说到,让他化名‘李仕安’,没想到如今自己也落的要用假名的田地。
那自己也先借用李仕安这个身份好了,“太佐兄,你说我曾是陈东家的家丁仕安,后去了你们太佐家。”
“明白。”太佐星点头。
陈东思来想去,最终还是没有忍住,说到:“要不,我还是不要改姓了,这样太辱没祖宗。”
太佐星砸吧一下嘴,面露忧愁,嘴向下弯,咧着两排牙:“登封有户屠夫,名曰高揭,娶登封农家女,生子亦姓高,名曰高连,后才知晓那人本名叶杰,于巴蜀杀七人后逃于此。”
“逃到皇城根脚下,怎么想的?”
太佐星掩着嘴,小声在陈东耳边说:“越危险的地方往往是越安全的,整个大宋都搜了个遍,就是没搜开封周边,还怀疑他是不是逃到金人那边了。最后直到高揭临终寿寝的时候自己才把这事给说出来。”太佐星作辑说:“陈都头,想寿终正寝,就先改姓吧。改姓是常事,先翻案保住命吧。”
也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自己改姓名也比给陈家绝后强。
眨眼睛便来到了大堂,于大堂上坐着一丰腴老妇人,两侧是一红衣女子和一蓝衣男子,盟主柳震谷确是不在。
未等陈东开口,老妇人先咧嘴笑起来:“你找我夫君?他去五台山了,暂时回不来的。”陈东点头示意,作辑到:“小的李仕安,略懂拳法,特此来投奔武林盟的。”
站在老妇人右边的女人,他手握奇怪长线,长线另一头是吊刺,身后背着一柄宝剑,穿着精干红色长褂,内搭白色锦绣长织裤,铁甲胄束腰:“李仕安?我也认识一个叫李仕安的。”
陈东内心一紧,心想难不成有人认识张家原先的家丁,李仕安?自己赶紧圆谎到:“仕安是字,本名叫李甲。”陈东赔笑,他硬挤出三条皱纹来假笑,目不转睛的盯着女子身后的剑,这再定睛一瞧,此女自己是见过的。突然想起来,这是当时和张汝耀在竹林里时与自己过招的崆峒派女弟子。
陈东一下子傻眼了,心想这还没开始调查就被认出来?可是这女人当时知道张汝耀的身世后便未刁难了,应该不是自己的敌人,但这谎都撒了,希望她别拆穿自己吧。而后便一直对着那女孩挤眉弄眼的使眼色。
老妇人疑惑的看看陈东,又看看孙小琢,说到:“怎么,李仕安,你看是看上她了?”
那红衣女子听后捂嘴一笑,又问:“那你是家中排行老几?”陈东自然是知道此人在试探自己,如果说老大,那老二老三叫张乙张丙未免太潦草,自己一定会被识破,孙小琢就是引着自己撒谎,然后再拆穿自己。
陈东眼珠子一转说到:“家中排名老三,李甲并非甲乙丙丁的意思,而是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的甲字。大哥叫李金,二哥叫李铁,小的叫李甲,字仕安。”
红衣女子忍不住的微笑起来,似乎很欣赏陈东的眼神盯着陈东的脸,上下打量:“我还当你母亲知道你家必定生四个,所以提前给你起名李甲呢。”
旁边的老妇人轻推红衣女子的腰:“孙小琢,莫要无礼。”
那名曰孙小琢的女子还未闭嘴,而是接着说:“我从前也曾在林中邂逅一个名为李仕安的人。”
陈东眼瞳微扩,紧收心中不安,不让孙小琢察觉半分。孙小琢又道:“你也是从兰封来的吗?一个兰封有两个叫李仕安的,这么巧?”
陈东心想这是非要当着众人的面拆穿自己吗?而后他调整心态,说到:“那人是化名吧?估计是借用我的名字吧,我曾是兰封前都头陈东家里的家丁,所以还是有人听过我名讳的吧。”说完尴尬一笑,陈东不知道此人到底是何用意,为何要百般刁难自己,但毕竟孙小琢见过自己,虽然蒙着面,但也不可能认不出来。
老妇人看向自己左侧的蓝衣长须男人问:“廉炳邺先生,你可曾听过兰封有一号人物名为李仕安吗?”
廉炳邺略一思索,离开片刻,取出一本厚重的书,迅速查找名字。他筛过李仕安的名字,回答道:“兰封确有李仕安这人,但未多记载今年的县志还未抄录给我。”
陈东目瞪口呆的看着廉炳邺,这人是如何有那本书的?这是前年的兰封县志?这书不应该是在兰封县令手里吗?突然想起,曾在江湖中流传的传说,自己儿时在杭州时,也听过一个名为廉炳邺的,被人称作‘八面佛’。虽不精通武功,但能耳听六路眼观八方,江湖上,甚至朝廷里都有他的人脉。
“八面佛?”陈东脱口而出。老妇人哈哈哈的笑起来:“正是,你作为一个家丁懂的也不少。”
孙小琢也哈哈的乐起来,用奇怪的眼神看着陈东:“身为家丁,你的外貌和气质可太出众了。家丁通常在与人交谈时显得随和,而这位李仕安却表现得桀骜不驯。”
陈东也赔笑起来:“说笑了,说笑了,只是做家丁时读过家里的藏书而已,可能因此显得有些文化气质。?”
“家丁会看书识字吗,谁叫你识字的?哈哈哈哈。”孙小琢看着廉炳邺张着大嘴笑道,老妇人也笑起来,厅堂的假笑声起此彼伏,廉炳邺用手托着下巴,皱着眉头看着陈东,表情亦是怀疑和困惑。
老妇人坐起身子,拍拍衣袖上刚刚从椅子沾的灰土“哎呀,哎呀。不闹了,去吧,带李仕安去试炼吧。”
此时,又是另一声音从大厅传来:“大奶奶,门外有一武功极为高强之人。与武当弟子切磋,三名弟子全败下阵来。”
“哦?竟然如此了得?”老妇人心中想到,这三名武当弟子是来与崆峒派弟子切磋武艺互相学习的,来的应当都是武当山中的佼佼者了,三人竟全败下阵来。
老妇人好奇地问:“他有什么诉求?”
“说要,来武林盟求个饭吃。”
孙小琢打趣的说:“今天这是怎么了,都觉得武林盟油水多了还是怎么?”
老妇人盯着陈东看了半天:“好,让他进来,正好免得试炼了,你俩打一场,谁赢了,我便给谁在武林盟谋个差事。”
眼见从楼阶走上来一穿着黑衣服,用红丝带绑着自己长发的男子。男子只露出了双手,面庞及脖颈,单单就双手与脖颈已经看见了四五道疤痕。下巴上还有一道不起眼的淡疤,索性男子皮肤黝黑,趁的不仔细看的话看不出来疤了,虽不明显,但也不美观。消瘦的脸上棱角分明,犀利的目光似乎漠视世间的一切。年纪也估摸就十五六岁大,但饱经风霜,看起来比同龄人更成熟年长些,他的气势也是一丝也不输陈东。
老妇人抿了一口茶,她仔细打量着走来的‘刀’说到:“这村娃娃长得可真黑,但一看你就是练家子,平日不少闯江湖吧。”
‘刀’这是第一次真面目示人,这次的活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搞不定的活,只能潜伏伪装等待时机了。
他谦卑地合拢双手,单膝跪地:“哪里,我这点三脚猫的功夫,也只能来武林盟打杂。”‘刀’合拢双手,单膝跪地:“早闻武林盟人才济济,在下也想入武林盟求个饭吃,日后不必再奔波于江湖厮杀。”
老妇人笑道:“你怎知就安稳了?现在朝廷还憋着劲想对付我们呢。说白了,朝廷觉得他们是白道,我们混江湖乱杀人乱打人的是黑道,猫捉老鼠,估计不久就要开始了。”
‘刀’心中暗暗想着:剿灭中原江湖门派与我何干?反正杀了柳震谷便好了,随即问到:“柳盟主,现在何处?我敬仰许久了,可否让晚辈见一面?”‘刀’虽然不会在这里动手,但只要见过柳震谷的真实相貌一次,确然过后,便不会杀错人了,胜算更大些。
“我夫君最近如此受抬举?”老妇人看看廉炳邺,嘲弄道:“可惜他是去了五台山,现下见不到了。”
“何时回来?”‘刀’听到这‘悲讯’语气都变得惆怅起来,五台山离嵩山可不近,若是一直不回来,他摸摸自己的兜。自己只带了一个月的龙胆花叶子用来解毒,如果一个月内柳震谷没有回来,那也是自己的大限之日了。
“我也不知。”老妇人回答到。
此时‘刀’才向校场的两侧看去,他小声哼了出来,眼睛微微眯着,神经紧绷。他看见了一个人,一个刚刚没注意到的人,那人是之前和自己过招的兰封都头!
陈东也意识到刚刚来的‘武林高手’在看自己,总觉得那犀利的眼神自己在哪见过?是查办什么案子的时候曾遇到过吗?
‘刀’立马回过神来,他指着陈东问到:“这位是?”‘刀’很怕自己被认出来,但索性那日是带着面具的,陈东总不能只通过眼睛就能辨别自己吧?
陈东的目光中透着疑虑,看向‘刀’,试探性的问到:“这位侠士还没自报家门。”
“任,任青禅。”‘刀’想起自己梦里听过的名字,便用了。
老妇人咯咯咯的笑着:“好有趣的名字,你与那位李仕安小兄弟过个招吧,谁赢了谁便来我武林盟做护卫吧。如何?”
任青禅不是不想打,而是自己吃过陈东几招,自是知道陈东武功不弱,自己还不能再用上次与陈东交手时的招式,怕被认出,也不能用严堡掠夺来的江湖绝学,怕武林盟追问何处学得。但再看陈东手中无刀,他是专门耍唐刀的,只要没有他的横刀或者环首刀,应该是不堪一击。只是比拳法的话应当是自己的拳法更强劲,自己就算不用绝学招式,也没准还是能战一战,搏一搏的。
“明白了。”‘刀’缓慢起身,站在校场中央已经摆好了架势说到:“请吧。陈…”陈字还没蹦出口,‘刀’就赶紧住嘴将字眼收了回去,如果自己现在说了陈都头三字,便是真正的‘自报家门’了。
“你刚刚要说什么?”陈东皱眉问到:“我是不是认识你?”
‘刀’装出有口音大舌头的样子回答:“抱歉,我虽不认得你,但我想说,‘陈’王败寇,输的就滚蛋。”‘刀’刚想摆出蛤蟆功的姿势,突然想想不太对,这一招是不是陈东上次也见过了,自己记不清了,以防万一转手又换成了虎鹤双式。
而陈东是官宦人家出生,用的自然是军队里的洪拳或是长拳。但转念一想,自己现在是李仕安的身份,还真是没法用这种太过于正式的拳法。
对了,那日黑衣人用的蛤蟆功,自己可以照葫芦画瓢,装模作样的学一学,然后再趁别人不注意打出两招洪拳。想着,陈东就摆出那日‘刀’所用的蛤蟆功姿势。
任青禅看着陈东的蛤蟆功是又急眼,又难受,眼角鼻尖都快挤出皱纹,鼻尖抽搐不已。这陈东用的蛤蟆功完全不对啊,脚的位置,手的姿势,全错了。
“你的蛤….”任青禅又止口,但又实在看着别扭,想指点一二。
“我的哈?我的还?还什么?”
“你的架势‘蛤’不错,有气势…..”任青禅急中生智挤出这一句。
陈东微微一笑,自信满溢:“我的架势还不错吗?多谢,承让了。”
孙小琢惊呼:“难道那李仕安用的是失传已久的蛤蟆功?”
“可能确实如此。”廉炳邺摸着自己下巴观摩到。
未见招,陈东左肩皮肤已被任青禅的肘击划破,受到剧烈撞击,酥麻感涌遍全身,任青禅的胳膊肘如刃般尖利,虎拳又冲着陈东后脑勺打去。
廉炳邺轻声‘嘁’了一声说道:“这蛤蟆功是假的。”
陈东一个凌空翻身,旋转一周幸好躲得快,孙小琢在观台上大声喝彩:“好!这翻身真是太漂亮了!”
比武,与江湖中厮杀时所用的杀人技巧不同,比武都是点到为止,谁做的招式更加华丽,赢得观众的掌声意味着一半的胜利,另一半就看谁先碰到谁身体。
“我看这李仕安用的姿势更漂亮!”孙小琢眼中都放光了,廉炳邺却不然,说到:“比武的话,李仕安确实漂亮,我看也能先点到对方,但我们招的是守卫,那就得看杀人技了。”
孙小琢不解:“比武怎看杀人技?谁先点到谁便赢了啊。”
“凌厉。”老妇人拄着拐杖站起来说到:“任青禅的招数更加凌厉,论拳法,应当是在李仕安之上的。”
陈东见自己手臂被划破,也不再掩饰,起身一记洪拳打在任青禅的胸口,任青禅剧烈咳嗽,眼前一黑,这一击看来是打在心脏上了,让心脏停跳了片刻。
任青禅后空翻起身,再次摆好架势,这次倒是用上了腿,右腿一击飞鞭向陈东头上踢去,陈东左臂格挡,还未反应过来,任青禅居然反天道般的左腿也抬起,向陈东脑袋上踢去。
陈东还在纳闷这人是如何双脚离地浮空的时候,自己脑袋已受剧烈撞击。任青禅则是踢完这一脚,捂着自己的腹部,表情狰狞,原来是强行扭转自己的腹部肌肉,让左脚被带起腾空踢了陈东一脚,这是违反人体结构,伤敌一百自损一千,自残型的打法。
任青禅的腹部肌肉还在抽搐,他忍受着剧痛。这样的打法虽然奇特,但也是对自身的重大伤害。
“好了。”老妇人站起身:“我以武林盟代管者之名,命任青禅为武林盟守卫。”
“可是!”陈东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太佐星抢先,太佐星跪在老妇人身前:“主母,李仕安的武功确实是在我之上的啊!”
“够了,我柳氏说只收任青禅便是只收任青禅,你有异议?”
“不敢。”太佐星低了头,毕竟是寄人篱下,自己现在还要在武林盟吃饭的,不敢违背柳氏。
“主母,你便先把李仕安留着吧,我介绍带他回崆峒,到时候在崆峒给他寻个活干如何?”孙小琢也撒娇般的对柳氏说到。
大厅上鸦雀无声,柳氏听完孙小琢的话有些生气,但毕竟是上任武林盟主苗红衣收养的孩子,疼爱有加,还是崆峒派的弟子,自己也没必要和她生气,顺着来便是了,问到:“廉先生,你觉得呢?”
“无所谓,当三日食客倒是也无妨。”廉炳邺懒得理这茬,随口应付到。
“那便给你就是了。”柳氏瞟一白眼,被身边丫鬟搀扶着离开了。
“多谢。”孙小琢不敢出大声,而是低着头小声的说了句。待廉炳邺和柳氏带着任青禅离开后,孙小琢才站起身,一脸严肃的说到:“李仕安,你随我来吧。”
二人走过花园,这地方简直比皇宫还要华丽,粉饰得过于繁琐。甚至登上高塔,可以远眺湖河美景,日落时分景色宛如诗句:湖景忧人时过萧,光洒水地水成稻。
陈东注视着孙小琢的面容,之前在竹林中并未有心细看她。此刻两人贴得如此之近,自己便不由自主的盯着左右观摩了一番。
她不说话时,侧脸轮廓如刀刻般峻似冰,傲骨凌然,却有些英气,有点练家子的模样。一张瓜子脸棱角分明又不失柔美,腰如束素。但个子不高,仅及陈东胸口。虽是二十六七的年纪了,但却看不出比陈东年长,说和陈东同岁也信。嘴唇微薄,声音稚嫩娇柔,一双丹凤眼修长,总是笑盈盈的望着陈东。偶尔还故意摆出一副凌厉男子气概,或许是因为经常被人说“女子何须练武,回去绣花。”的缘故吧。
孙小琢小步走在陈东身边说到:“你盯着我脸看干嘛?”她没有看陈东,但是却知陈东是在看自己。
陈东赶紧转移话题说:“你身后背的剑,看起来价值连城的,我在看剑。”
孙小琢将身后的剑拿下来,让陈东仔细端详:“这把剑名为裴旻剑,是崆峒派掌门予我,让我献给武林盟。但柳叔叔暂时不在武林盟,主母便让我自己先收着了。”
裴旻剑对孙小琢来说万分珍贵,平日里别人想拿来看孙小琢都不让看上一眼,现如今却脸一红,主动交到陈东手里让他把玩,外人都能看出孙小琢对陈东有意,只有陈东自己不知,拿起剑来凑到面前端详。
裴旻剑的剑柄至剑刃为一体,通体黑色,剑柄带有螺旋纹路。虽是细剑,但看材质也知道便是十分沉甸,若由孙小琢使用必定颇费力,这也是为什么当时在竹林中孙小琢用的是绳刺而非用剑了。
“你用的这剑颇重吧?”陈东轻蔑一笑而后问到。
孙小琢一噘嘴说到:“小看谁呢?还是能用的,只是稍显得不那么得心应手罢了。”
“那你便用着吧,这柳震谷平日里想必油水不少,不缺你这把剑。所以你们柳盟主暂且回不来吧?”陈东问到。他心里想着,如果柳震谷不回来便是最好了,这样自己就可以潜进柳震谷的屋里翻阅档案资料了,或许能查出点和张家命案有关的事情。
孙小琢回答到:“盟主已走了三个月,估计是快回来了。他前一段时间身体不好,想必是去五台山养病了。”
陈东心里着急,心想得是快点搜证据了,孙小琢又借着话题问:“张汝耀呢?”
“啊?”陈东一愣,看着孙小琢的眼睛片刻,说到:“既然你认出我了,为何还百般刁难于我?”
“你一直撒谎,我便觉得有趣,吓吓你。”
这一击给陈东击到哑口无言,刚刚真是吓到心脏快要停跳了,差点自己的假身份就被廉炳邺和柳氏识破了。
孙小琢直勾勾的盯着陈东,好奇的问到:“所以你来做什么?张汝耀是落魄流浪了吗?养不起你这个家丁了?”
陈东回答:“是,所以我来武林盟寻个饭吃。”
孙小琢笑眯眯的问到:“你是不是知道我在武林盟?以为我会帮你?”
陈东无奈的抿嘴顺着孙小琢说到:“是啊。”
孙小琢气鼓鼓的说:“那个张汝耀活该流浪,我也不知道修尘长老为什么一股脑的把苗家的东西都给他,他明明不是苗爷爷的亲人啊。”
孙小琢突然想到什么,委屈道:“上回就因为你俩,我绳刺急收,刺到了自己手臂!都留下疤了!”说罢便捂住自己的大臂上下揉搓两下。
陈东赶忙道歉,而后推脱到:“那是张汝耀的问题,与我无关,小琢姐。我替他给你赔罪了。”
孙小琢想着自己胳膊上的疤痕,心疼的眼圈都红了:“我本以为是贼人闯进苗爷爷的家中,便用龙尾绳刺去。他又突然说他姓张,我用内力强行回绳,绳子便刺穿我胳膊了。我再是个练家子也是个女孩啊,我这留疤了都不好嫁出去了。”看来这孙小琢虽是在崆峒派练武长大的,但从未有过实战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