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剑影交织,血色蔓延,只见散在门槛上的血渍与淤浊之物。
陈东大声呵斥:“住手!都住手!你们蔑视王法吗?”
但又有什么用呢?根本无人理会陈东了,众人深陷狂热之中。
太佐翡见自家家奴被长箭射中,自是怒发冲冠,顾不得其他,挥动大刀,直劈于合林脑门,这老家伙闪得快,如闪电般迅速窜到了太佐翡身后,一连数拳击打在几名太佐家仆身上。
于合林的‘黑熊冲流碎’拳拳致命,想必也是觉得自己女儿受辱,被逼的急眼了。这每一拳都不偏不倚的打在喉结,后脑处,让受击者命丧顷刻。不时,倒在地上太佐家仆,均是七巧流出鲜血,场面触目惊心。
那血发黑,似是淤血,但不知那是脑中和大动脉中的血喷涌溢出。
太佐翡越发生气,他厉声喝道:“老妖精杀我府上人!且拿你命来换。”说罢,又旋转大刀,翻飞挥舞,摆弄半响。如疾风骤雨,回身猛烈一劈,刀光寒芒直逼而来,正瞄准了毫无防备的于曝子。
那一刀重重斩在于曝子的腰际,于曝子还未感觉到疼痛,便跪倒在地上,脊椎受了伤。
待他反应过来吃痛时,太佐星一剑刺向于曝子小腹,剑一紧,深深的插了进去,于曝子的肚子中的血如喷泉般涌注。于曝子这汉子也不是盖的,他抓尸体旁的一把不知名的剑一剑挥出,划破了太佐星的额头,但也只是留下一道血痕。于曝子疼的大声叫唤,引于合林奔来。于合林眼神凌厉,但却没有去攻击太佐星救于曝子,而是杀红眼似的,向离自己更近的太佐翡背后一拳,从下往上抡出,正精准地命中太佐翡的小脑和脖颈连接处。
没有惨叫,没有反抗,也没有挣扎。
太佐翡硕大的身躯径然倒下,瞳孔中遍布粉红色血液与深红的血丝,气息戛然而止。
陈东在人群中挣扎着制止冲突,四处躲避着刀剑,然而,劝说之言如同石沉大海,无人理会。
太佐家的一名家丁看见了被麻绳绑起跪在地上的于出尘,也不知道心生的什么念想,或许是觉得于出尘是一场事端的罪魁祸首,或许是为了已故的同伴复仇,他一剑斩在于出尘后脖颈处。
“莫要再打了!”陈东呵斥到,他推开那家丁,全身颤抖的站在尸体旁说到:“莫要再打了!”陈东环顾四周,俨然是人间地狱,他看着太佐星与于合林,二人混在人群中厮杀,全然没见于出尘已尸首分离,命丧黄泉。
“于老先生!于出尘已死!”陈东的声音在混乱的氛围中传开,众人瞬间停下兵戈。
铁剑掉地,太佐星连滚带爬的大喊大叫跑来尸体旁。
而于合林人已麻木,死了儿子,死了女儿。自己家已经被屠光了。
再看太佐家,也只剩七八人,剩下的人伤的伤,残的残。
“你们这是何必,这是何必呢?”陈东望着血肉模糊的尸体堆。他全身颤栗不已。
站在门外远远观望的张汝耀一口吐在了地上,将上午吃的胡辣汤全数吐尽了。
但他还是忍住剧烈的恶心感,捂着自己的嘴,跑进院中,用手扶住尸体的脉搏,一个个的查看尸体是否断了气。
陈东向门外的白音说到:“白音!给车夫说让他现在去兰封报官。”
白音只敢瞥了一眼那满院的残肢断臂,血块肉泥,都不禁快吐了出来,只和她想象中的武林是不一样的,完完全全的不一样,原来真正的江湖是如此的残酷无情。
“死了!”张汝耀一边检查一边说到:“这个也死了。”
而后又摸着另一具尸体:“死了。”
又检查另一名家丁:“都死了。”
陈东用余光望向跨着大步检查尸体的张汝耀,而后又直眼瞧着太佐星,直言不讳地质问:“这就是你想要的吗?太佐公子。”
“她反正也是死。”于合林站在远处,有气无力的说到,现在的于合林不带一丝的感情,就如同从地狱中走出的恶鬼,没有了情感。但其实谁是没有感情的呢?只是于合林强给自己找个借口,不让悲痛流露出来而已了。
看着飘落的绚烂梅花海棠,于合林的眼中涌上一丝模糊之色,就在一瞬间,崩溃。
失去了一切。几十年,什么都没了。
于合林拿起太佐星扔下的短剑。
太佐星还在不依不饶的怒吼到:“于合林你个老贼还算是个人吗!连你亲生女儿你都真的忍心杀了她吗!”
“你住嘴吧!”陈东看不下去,大骂太佐星道:“谁又会真的杀了自己的女儿呢!人是你们太佐家的家丁杀的!”
太佐星一脚踹在身边的家仆身上,又反身一拳打在另一名家仆的身上:“谁!是哪个人杀的?是哪个!”说完话,太佐星又揪住面前陈东的衣领:“是哪个?”,这时的他已经宛如一只发狂的疯狗一般。
陈东不语,他冷漠看着面前的太佐星。
身后的于合林跪在地上,他看着自己女儿的尸体,众人都看向如疯狗般的太佐星,谁也没有注意,那老先生将剑尖指向自己的喉结处,他俯在自己女儿的尸体旁,只滴下了一滴眼泪,可能是今生的第一滴,也是最后一滴。一剑刺穿自己的脖子,倒地。
“于老先生!”张汝耀的吼声让众人转头看去,陈东一把推开太佐星的肩膀,跑向于合林,他抱起于合林的尸体,鲜血在陈东的衣袖上晕开:“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不报官府的人?怎么会死了那么多人。”陈东呆滞的看向院落中的尸体,这惨烈与血腥程度甚过张家灭门案。
冷静下来,太佐星渐渐冷静。
他缓缓走向于合林的尸体,也拿起那柄剑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忽的一只手握住了剑刃:“你莫要再辜负了你兄长和太佐世家了。”张汝耀低着头,头发挡住眼睛,似乎回忆起了自己家所遭的变故。
太佐星看着张汝耀,这和刚刚的张汝耀是同一个人吗?张汝耀的眼神令太佐星都胆寒几分,那气场胜过张校尉,那不光是一股子英气,更多的是一种让人恐惧的气场,张汝耀虽是不会武功,但光是看见他的眼神就会让人胆寒。
“自杀,解决不了任何事,只会让自己在地狱更痛苦。”说罢,张汝耀拍拍太佐星的后背,没有再握着剑刃,而是走向尸体堆,继续检查尸体是否尚有一口气:“葬了他们吧,如果你还是个男人,就把太佐家的人和于家帮的人全葬了吧,自戕没法赎罪。”
太佐星流泪,向着于出尘的尸体边走去边念到。
红尘初世百般好,秽也到头事未了。
刀光剑影不断愁,喜鹊枝梢悲鸣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