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院区的风景还是空气，都明显要比病房里好很多。

曹小水终于可以自己下床走路，走到院区里。

其实一直都可以。只是从苏醒过来后，护士妹妹就陪在身边，没有给自己走路的自由。

半夜里，曹小水会起床，站在病房里，按照孙老头教的动作做恢复训练。现在体内的那股热流已经很明显能够感知到，那种在全身游走的感觉很爽，有时候不知不觉会做到天亮，精神反而更好。

身体越强壮，就对孙老头越佩服，对他的来历也越好奇。林城一别，也不知道今后还会不会再次相遇，曹小水有很多的疑问想知道。

就是不知那个时候，自己是以曹小水的身份，还是莫小刚的身份。

这是特警医院，里面的医生、护士并不是特警，但并不妨碍他们把命令执行得很彻底。

毕竟这些人都是真正的军人。

护士妹妹名字就叫做“糯糯”，跟她说话的声音一样，像吃了一辈子的糯米，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糯得让人觉得被黏住了一样。

“糯糯小姐姐，我又不会跑，你每天跟得啷个紧干啥子嘛？”

曹小水溜达来、溜达去，身后总有个尾巴坠着，不像是护士，倒像是监视自己的狱警。

“赵医生说了，你还没有完全好，我的任务还没完成。”糯糯的大白眼像是不值钱的大白菜一样，随时都会丢过来。

“还有，吕医生也是这么说的。”

糯糯又补充一句，随之而来的又是一个大白眼。

曹小水在脑补温润美艳的少妇医生，无奈地苦笑一下。

话说有几天没见到少妇医生了，还有点想呢……

“莫子，弟兄们来看你了！”

不远处蹦跳着跑过来三四个人，浑身透出的精气神，跟寻常人相比，明显不一样。

这都是B中队的人。

连续一周来，B中队的战友陆续到医院来看曹小水，哦不，应该是来看莫小刚。

曹小水像是被强制洗脑一样，已经很自然的认定自己就是莫小刚，一个下士军衔的缉毒军警队员。

顺便提一句，莫小刚因为这次战斗中的表现，已经晋升为下士。三等功没了，改成了总队通令嘉奖。据说总队领导对他的表现很满意，但他带回毒贩头目的人头这件事，引起了较大争论。有些领导认为不值得提倡，不符合军队制度，有些领导认为这是英勇的表现，应该给予立功受奖。

争论的结果，还是认为应该以制度和纪律为标准，最后只是晋升了军衔，给了个嘉奖了事。

曹小水对于立功还是嘉奖分不清。不管是什么，他都认为这是莫小刚该得的，自己只是替他收下，等以后泉下相见，自己还能给他做见面礼。

与莫小刚的战友见面多了，曹小水逐渐把自己代入了莫小刚的角色。会很自然的从他们角度看问题，也会在他们叫莫子的时候自然而然的作出回应。

只是自己心里清楚，对于莫小刚的过往，依旧一无所知，他家里的情况也不是很清楚。好在这段时间不露声色的旁敲侧击，对莫小刚有了一个大致的轮廓，形象也逐渐丰满起来。

他有一个妹妹，比他小三岁。家里父母双亡，是舅舅家从小带大。按照年龄推算，现在应该在上高中，这个猜测后来被李队长证实。

让曹小水高兴的是，莫小刚跟自己来自同一个省，是相邻的两个不同的市。这在初识莫小刚的时候就听出来了。难怪曹小水偶尔不小心说出了方言粗口，战友们都没有任何不适的反应。

对于自己的长相，魏成元后来给自己提及，大家都认为是面部受伤，引起肌肉变形，跟以前的样貌有了差别。

其他的一些改变，比如生活习惯、行走坐卧，还有性情各方面，医院给出的结论是“战后心理综合征”，属于“创伤后应激障碍”的一种。主要的表现是噩梦、失眠、性格大变、失忆、过度警觉和易受惊吓等。这样的病症，给曹小水之后的反应提供了最佳注脚。

暂时不用担心自己这个冒牌货被发现了。

曹小水心里稍安，但还是不敢大意，醒来后忍住了没跟刘小萌联系。手里有一部手机，是莫小刚出任务前留下的。部队要求每个人在出任务的时候，不允许携带私人物品，更不准携带私人通讯工具。所以这部手机保留下来，现在交给了曹小水这个水货。

许多个深夜，曹小水都拿出手机，几乎忍不住想给刘小萌打个电话，或者发条信息，但最终还是没有去做。

手机里的通讯录很简单，大部分是战友的。比如魏二帅、花哥、狗子，还有李队长和刘副队，以及重伤的麻风和牺牲了的王大头。

有两个明显是家里人。一个标注的是“舅舅”，还有一个写的是“小妹”。应该就是他的两个亲人了。

曹小水记得，莫小刚最后的话就是自己还有个小妹，叫啥名没说出来。这件事曹小水不好打听，只有等机会。

蹦跳过来的四个人，除了姜世茂比较熟，其他三个虽然也来过一两次，但熟悉程度就差了一层。

一个叫做大个，只因为个子很高，比曹小水还高半个头，满脸疙瘩，倒是雄壮；还有一个跟曹小水差不多的身高，就是消瘦一些，没有什么明显的特征，一样的脸黑一样的精悍；第三个人有点特点，脑袋像个挂着的葫芦，上小下大，锅盖头就像是扣在葫芦上的盖子。别看长得像只葫芦，据说是队里的搏击高手，刘副队都不是对手。不过现在刘副队残废了，出院后据说一直精神不振。

大个子名叫张涛，外号就是大个；没有特征的人其实有个特征的，就是脚臭，人送外号臭脚；头像葫芦的，外号却不是葫芦，名字叫寇水，谐音“口水”，这才是他的外号。

臭脚和口水在那次战斗中都受了轻伤，在医院住过一段时间，但跟曹小水没有照面。大个子是机枪手，完好无损地在丛林里打了个来回，就一直认为自己军事技能过硬，很是吹嘘了一阵。

“莫子，看你这样早就没事了，还赖在医院干嘛？不会是留恋那个护士妹……，”臭脚上来就口花花的调笑曹小水，忽然看到不远处的糯糯，顿时吓了一跳，赶忙住嘴。

“你刚才说啥？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