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强,爸爸拉小提琴,你唱歌好不好?”
“好!”正站在栅栏边,专注地看着植物的只有一岁半的小男娃,转过身奶声奶气地回答。
爸爸拉起心爱的小提琴,惊奇地看到一岁半的小儿子无师自通地随着音乐节拍拍着小手,小脚踏着音乐节点,似模似样地唱将起来:“月光光,照地堂……”
香江音乐中心,安静的吉他教室,一名年轻教师正在认真地教学生弹奏吉他,一阵电子琴乐音如魔音贯耳般穿墙而入。这墙是层板墙,隔音作用等于无。“是哪个家伙呀!真是捣乱!”年轻教师咕哝了一声,竖起耳朵听了听,发觉对方弹得不是一般的好,他心想:这是哪个老师在弹吧?
吉他教师忍了忍,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教吉他。
有学生抗议:“老师,电子琴声太吵了,我听不清音。”
谁呀?弹的再好也没道理吵到别人吧!吉他教师心情烦躁地起身,走到隔壁班门口,正想开口斥责,眼前的一幕却让他赞叹不已。他不由得站在那儿只顾欣赏,完全忘记了初衷。
一名十六岁左右的男生正坐在电子琴旁,左右手齐发,双手似游龙般在琴键上恣意翻飞,双脚在低音键盘上像跳舞似的,整个人与电子琴浑然一体,他哪里是在弹琴,他是在用身体的每个细胞唱歌,用身体的每一部分跳舞!他的每一根发丝都随着指间在律动,在跳舞,在唱歌!他的整个身体一齐催生着富有生命力的音符,弹奏出令人心醉的美妙乐声。
“弹得好好喔,人也长得真帅气啊!”吉他教师在心里叹为观止。
待对方弹完一曲,吉他教师和颜悦色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何亚强。”男生很有礼貌地回答。
“你弹得太棒了。但是我要上课,能不能请你换个时间练琴?”
“对不起,吵到您了。以后我会注意的。”男生谦和地应允。
吉他教师满意地点头,少年有才华,颜值高,修养也不错,前途无量啊!
亚强停止了电子琴练习,离开教室时,颇为自责,适才自己光顾着练琴,没有考虑到会吵到隔壁班学吉他的学员,很不应该。
然而,在亚强的心底有一道不容忽视的声音清晰地叫嚣着:音乐如狂潮掠过,在我心里涌出千串音符,使我兴奋发狂。音乐让我寻回自我,不再迷惘!音乐激发出我心里光芒,照亮我前行的路。我一定要拥有自己的电子琴!我要让音乐永远陪伴我左右!
亚强回到家里,立即向母亲提出了买电子琴的请求。
母亲姚丽华尖声反对:“还买电子琴?你爸吵你多少次了,让你好好学习,不要玩音乐!你都读中四了,什么时候才懂事?!”
亚强委屈地辩白:“妈咪,我喜欢音乐。音乐对于我来说,就等于人需要空气一样,没了它,我会窒息的。不让我碰音乐,我宁肯去死!”
姚丽华怒道:“没出息!音乐能当饭吃吗?你爸说了,你再不思上进,成天只想着音乐,他就不管你了!”
“不给我买电子琴,我就不吃饭!”亚强负气地抛下这句话,转身进到自己的房间,任凭母亲在门外怎样责骂,就是倔犟地不开门。
姚丽华站在儿子紧闭的房门外,又叫又骂,无济于事。不得已,她只好硬着头皮给前夫何钟台打电话,告诉他儿子要买电子琴的事。
何钟台果然火冒三丈:“你教的好儿子!一天只晓得玩音乐,不好好搞学习!你跟他讲,再不听话,我一分钱也不会给他留!他要搞音乐,不要怪我不管他!”
姚丽华回到儿子门前,带着哭腔肯求:“亚强,你再这样,你爸会不认你的!你爸的家产你一分都得不到!”
亚强在房间内被逼迫得大哭:“妈妈,没有音乐,我会窒息的!我从未想过爸爸的家产。求求您给我买电子琴吧,我会努力证明给爸爸看,我学音乐也会闯出一番天地来!”
儿子十六岁了,有了自己的主见,姚丽华说破嘴皮子,也改变不了少年坚定的决心。
曾经,姚丽华对儿子不能帮她俘获丈夫的心,颇多怨言。但是出于一个母亲的本能,她是爱孩子的。在朋友的劝解之下,她也渐渐看出何钟台对她确实情意不再。复合无望之后,姚丽华慢慢意识到了儿子的无辜,开始尽心尽力地照顾孩子。
为了争取买电子琴,亚强已经一整天没吃饭了。姚丽华站在儿子的房门外,心急如焚。再多的气恼在孩子的身心健康面前,都选择了退让。
房间内,亚强忍着饥渴,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为着实现自己心中的音乐理想国,他发起了绝食抗争。
心疼儿子的姚丽华最后妥协了。她不敢跟亚强的爸爸讲,自己私自作主答应为儿子买电子琴。
亚强高兴地跳下床,顾不得饿得头晕,冲上前抱住妈妈,一个劲儿地喊着:“妈妈,我爱您!妈妈,谢谢您!妈妈,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看着儿子欣喜若狂的模样,感动着儿子从不曾与自己有过的亲近拥抱,姚丽华隐隐觉得自己做对了,还有什么比儿子此刻由衷的高兴更重要呢?
买回了电子琴,亚强喜爱得不得了,走到哪里他都要带着,就是睡觉也要把它放在床边,宁肯不吃饭,不睡觉,但是不能不弹电子琴。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亚强读中四的时候,十六岁的他第一次参加香港电子琴大赛,获得乙组亚军。
比获奖更令亚强兴奋的是,这场比赛亚强结识了两位音乐界的莫逆之交。一位是电子琴大赛评判员顾老师。一位是丽的电视栏目主持人陈大哥。
顾老师是无线电视台的音乐总监。他凭着对音乐浓厚的兴趣自学乐器,最初和朋友组成乐队在夜总会演出。因为出色的音乐指挥表演,被美国波士顿伯克利音乐学院的校长发掘,邀请他前往美国深造。在邵爵士的大力支持与资助下,顾老师把握机会在美国接受了为期两年的音乐训练课程。在进修期间,他以作品《梦》参加作曲比赛,获得第二名,开始了音乐演艺生涯。
顾老师很欣赏亚强的电子琴表演,对他未来的音乐之路十分看好。当得知他仅断断续续练习了两年,就获得如此佳绩,顾老师赞赏之余,给予他深切的鼓励,并告知他有需要的时候,随时可以和他联系。
陈大哥的人生故事极其富有传奇性。陈大哥在上小学时,就在学校各种文艺活动中亮相,歌唱和绘画方面都展露出天赋。上中学时,陈大哥组创了香港第一个华人流行乐队,名为“太空之音”,开创了香港华语流行乐队的先锋。中学毕业后,陈大哥考入香港皇家警察队。只用了十年时间就晋升为警司,是香港皇家警察建立以来升职最快,也是最年轻的华人警司。
在工作期间,陈大哥仍没有放弃自己的爱好,他为“学校交通安全队”创作并推广学生道路安全主题曲,亮相电视台及各大电台演唱此曲,呼吁学生们注意交通安全,被港人亲切地称作“歌唱督察”。
工作之余,陈大哥为丽的电视主持一档年轻人节目,与阿豪熟识。亚强获全港电子琴大赛乙组亚军后,经阿豪引荐,被陈大哥邀请上他的节目。在节目上,亚强表演拿手好戏弹电子琴。节目录制完后,陈大哥只夸亚强“好靓仔”,琴弹得靓,人比琴声更靓。
在当年的电子琴大赛观众席上,十二岁的诗娅受同学邀请,全程津津有味地观看了这场电子琴大赛。当亚强现身舞台时,诗娅一眼就认出他来:没想到亚强哥哥不光会唱歌,还会弹钢琴,连电子琴也弹得这么好。更重要的是还那么善良!诗娅的一颗少女心整个地扑到了亚强身上,在诗娅的心底,亚强就是完美的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