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坟头烧报纸,糊弄鬼!
皇帝身边的大臣,既有为江山社稷的忠臣,也有奸佞的小人,奸佞小人为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糊弄君主。
孝成皇帝继承了已建立起来的事业基础,趁着征战讨伐的威力,没有进行战争,国家平安无事。
但大臣邪恶不正,又有谄媚奸巧的人在朝廷,毫不深思本末的患难,用来防止还没有形成的事情。
他们想独占君主的威严,排挤妒嫉有功的人,使陈汤孤独地蒙冤被押,不能自己辩明。
最后终于以无罪之身而在年老时被抛弃在敦煌。
正好,处在往来西域的通道之上,让威名令敌人闻风而逃的大臣转足之间就自己遭受灾祸,被郅支剩下的敌虏所耻笑,实在可悲!
到现在奉命出使到外蛮的人,没有不讲述郅支的被诛杀用来宣扬汉朝的强盛的。
藉助别人的功绩来威胁敌人,抛弃他人来使说他坏话的人感到高兴,这怎么不叫人悲痛呢?
况且身处安定不要忘了危险,强盛的时候要想到衰败,现在国家平常没有文帝成年累月进行节俭而使国家富饶起来的积蓄,又没有武帝时被推荐而任用的勇猛机智、擒获敌人的大臣,只有一个陈汤罢了!
假使陈汤去世没能及上陛下的时代,还希望国家追加他的功劳,为他的墓树碑,用以勉励后来的人们。
陈汤有幸得以生活在现在圣明的时代,建立功劳没有过去多久,反而听任奸邪的大臣把他排斥得远远的,使他流亡逃匿,死无葬身之地。
眼光远大的人士,无不考虑,认为陈汤的功劳几个时代都没有人比得上,而陈汤所犯的罪过是人情所都有的,陈汤尚且这样,即使再有人为国流血牺牲,抛尸沙场,还是要受制于唇舌,被嫉妒他的大臣所俘虏。
这是臣下为国家深感忧戚的原因。“
奏书递上去后,汉哀帝就让陈汤回来了,最后死在长安。
陈汤死后几年,王莽为安汉公,执掌朝政。
内心既感激陈汤的旧恩,又想讨好皇太后王政君,就以讨伐郅支的功劳来尊称汉元帝庙号为高宗。
又因为以前陈汤、甘延寿的功劳大封赏薄,还有候丞杜勋根本就没有封赏,就加封甘延寿的孙子甘迁一千六百户,为陈汤追加谧号为破胡壮侯,封陈汤的儿子陈冯为破胡侯,陈勋为讨狄侯。
严助是会稽吴县人,严忌的儿子,也有人说是严忌同族人的子弟。
郡国荐举贤良,参加对策的有一百多人,汉武帝认为严助的对策最好,因此特意提拔严助为中大夫。
后来得到朱买臣、吾丘寿王、司马相如、主父偃、徐乐、严安、东方朔、枚皋、胶仓、终军、严葱奇等,他们同在汉武帝身边。
这时汉武帝征伐四夷,开置边郡,军队多次出动,国内改订制度,朝廷事务繁多,因此屡次荐举贤良文学之士。
公孙弘平民出身,几年官至丞相,开东阁,招引贤士同他一起商议国家事务,上朝见到天子,乘便谈论国家利益所在。
汉武帝命严助等人与大臣辩论,天子门客与公卿大夫彼此用义理文章互相对答,大臣们多次被驳倒。
其中特别受汉武帝信任宠幸的是东方朔、枚皋、严助、吾丘寿王、司马相如。
司马相如常常称病回避事情。
东方朔、枚皋不能坚持根本原则,汉武帝有点把他们当作逗乐解闷的滑稽优伶看待。
只有严助与吾丘寿王被任用,而且严助最先被任用。
建元三年,闽越出动军队包围东瓯,东瓯向汉朝告急求救。
当时汉武帝不到二十岁,就此事问太尉田蚡。
田蚡认为,越人互相攻击,是他们的平常事情,又多次反复背叛,不值得中国前去救援,从秦朝时就抛弃了那里,不隶属于中国。
于是严助反问田蚡说:“只是担忧力量不够救援,德行不够覆盖,如果能够,为什么抛弃那里呢?
再说秦朝连国都咸阳都抛弃了,哪里只是越地!
现在小国因走投无路来告急求救,天子不救助,还有哪里可以投诉,又凭什么来统治万国呢?“
汉武帝说:“不值得与太尉商议。我刚即位,不想拿出虎符到郡国调兵。“
于是派遣严助凭节杖到会稽调兵。
会稽太守想按法规拒绝,不派兵。
严助就杀了一个司马,把汉武帝的意思告诉太守,于是出动军队从海上前往救援东瓯。
还没到,闽越就引兵撤退了。
建元六年,闽越又出动军队,攻打南越。南越谨守汉朝规定,不敢擅自出动军队,就派人上书,报告朝廷。
汉武帝称赞他们守道义,大规模出动军队,派遣两位将军率领军队诛讨闽越。
淮南王刘安上书谏阻。这时汉朝军队已经出动,还未跨越南岭,恰好闽越王的弟弟余善杀了闽越王来投降。
汉朝军队才撤回。
汉武帝表扬刘安好意进谏,赞扬将士之功,就令严助到南越传达天子旨意。
南越王叩头说:“南越有幸,能得到天子出兵诛讨闽越,我就是死了也无法报答!“
就派太子跟随严助入朝随侍汉武帝。
严助返京途中,汉武帝下诏给淮南王刘安说:“皇帝问淮南王:您派中大夫玉上书谈论的事情,都知道了。
朕奉行先帝美德,夙兴夜寐,但是明智不能普照天下,再加上德行不够,因此连年灾荒,苦了民众。
凭着微不足道的自己,托身王侯之上,国内有饥寒的百姓,南夷人彼此侵略抢夺,使边境骚动不安,朕很畏惧。
如今淮南王深思熟虑,指明达到太平的办法,来辅助我弥补过失,赞美三代的鼎盛,承接天地,凡是人迹到达的地方,全都表示归服,您所说的那么久远,我听后很惭愧。
你的心意很好,派中大夫严助传达朕意,告诉你朕对越人事情的看法。“
严助向刘安传达旨意说:“不久前,大王因出动军队赴越之事上书,所以陛下派我严助来转告您这件事。
您居住远方,事情又急迫,所以陛下没有与王共商计策。
朝政有阙失,让王忧虑费心,陛下很遗憾。
军队本来就是凶险的器具,圣明的君主出动军队很慎重的原因就在这里,但是从五帝三王以来,禁止暴乱而不用军队的事,还没听说过。
汉朝是天下的宗主,握着生杀大权,控制海内的命运。
危急者盼望安宁,混乱者等待治理。如今闽越王凶残暴戾,杀害他的同族骨肉兄弟,背弃他的亲属,干的事很多违背道义,又多次派兵侵略百越,兼并邻国,强暴贪婪,又设阴谋诡计,进入我汉朝境内,烧毁浔阳楼船,想占领会稽,效法勾践称霸中原。
现在边境又报告说,闽越王率另外两国攻打南越。
陛下定下使万民安宁的长久计策,派人传达皇帝旨意,遍告他们':天下安宁,各自保国安民,严禁互相兼并。'
有关官员认为他是虎狼之心,贪图霸占百越的有利条件,也许有叛逆之心,边境官员没有得到皇上的明确诏令,那么会稽、豫章一定会有长久的祸患。
再说天子如果只是批评斥责,却不派兵讨伐,何必让百姓劳累,让士兵辛苦呢?
所以派两位将军屯兵边境,耀武扬威,保持威慑力量。
屯兵还未会集,上天有灵,闽越王丧命,陛下就派遣使者撤回屯兵,不要耽误农时。
南越王很感激得到天子救护,承受皇上德泽,希望改变一贯行为,亲自随使者入朝答谢。
但是有病,不能入京,所以派遣太子婴齐入朝随侍皇上;等到他的病情好转,愿意入京朝拜天子,来答谢大德。
闽越王八月份出动军队到冶南,士卒疲惫,三王的军队又一同进攻他,上天借助他的小弟余善实施了对他的诛杀。
至今国内无君,派使者向汉朝呈上兵符和节杖,请示应立为王的人,不敢自立,等待天子的明确诏令。
这次行动,没有损失一件武器,没有牺牲一个士兵,但是闽越王伏罪,南越得到保护,威势震动残暴的闽越王,义行保存危急的国家,这就是陛下深远计谋的出发点。
事情的效验前面已经看到,所以派我严助前来向王传达天子旨意。“
于是刘安谢罪说:“即使商汤讨伐夏桀,文王进攻崇,也不会超过这事。
臣刘安妄自按愚蠢的想法胡言乱语,陛下不忍心惩罚,派使者下临淮南,告谕臣刘安从未听说过的道理见识,我太荣幸了。“
严助于是同刘安结伴回京。
汉武帝很高兴。
严助陪侍汉武帝闲谈,汉武帝问严助在家乡时的情况,严助回答说:“家里很穷,被朋友的女婿、一个富人侮辱。“
汉武帝问他想要什么,严助回答说,希望当会稽太守。
于是汉武帝拜他为会稽太守。
过了几年,没有突出成绩。
臣子侍奉君主,就好像子女侍奉父母一样,臣严助应该接受惩罚。
陛下不忍心杀我,我希望入京奉上三年的总计簿册。“
诏令同意,他于是留在皇上身边。
有奇异特别的事情,就让他写文章,共写了几十篇赋颂文章。
后来刘安来朝,送给严助厚礼,两人私下交往,议论朝政。
元狩元年,淮南王刘安、衡山王刘赐被告谋反,事情牵连到严助,汉武帝认为严助的罪不重,想不杀他。
廷尉张汤极力争辩,认为严助出入宫廷,是天子的心腹之臣,却外与诸侯私自结交,像这样的不诛杀,以后就没法管了。
征和二年春,汉武帝下诏给御史说:前丞相公孙贺依仗和我的故旧关系,利用位高势重而做出邪恶的事情,增加肥沃的良田来为子弟、门客谋利,不顾广大百姓的疾苦;戍边士兵的粮食缺乏,不能想办法增加;贪图财货,致使百姓贿赂位居上流的官吏,我对他所做的这些事情已经忍耐很久了。
但是他竟不自己悔改,还擅作主张施恩惠给边郡,想为自己寻求声援,令内地的郡县省减费用给边郡屯戍的军队制作车子,还让农民自己转运粮食送到边郡,而造成农民贫穷,牲畜疲困,又损耗马匹,使武备衰减;下面官吏随意增加赋税,导致百姓破产流亡;又假传诏令,以奸邪罪名逮捕朱安世。
公孙贺父子的案件已由法官做出正确处理。
任命涿郡太守刘屈牦为左丞相,把丞相长史分为两府,等待得到贤人再任命右丞相。
亲近亲人任用贤才。是唐尧、周朝的常法。将澎地的二千二百户封给左丞相刘屈牦为澎侯。
征和二年秋,江充进谗言,诬陷戾太子刘据与巫蛊案有关,刘据杀死江充,率兵攻进丞相府,刘屈牦引身逃跑,丢失左丞相官印。
这时汉武帝正在甘泉宫避暑,丞相长史乘驿舍的快马直奔甘泉宫,将此事奏闻汉武帝,汉武帝问:丞相在干什么?
丞相长史回答说:丞相正在封锁消息,没有敢发兵.
汉武帝气愤地说:事情纷纷扬扬到这种地步,还说什么封锁消息呢?
丞相没有周公的风范。周公不是诛杀了管叔、蔡叔吗?
于是赐给丞相刘屈牦诏书说:捕杀反叛者,我自然有赏赐。
远远围住叛军,以牛车为盾牌,不要和叛军短兵相接,以致多杀伤士兵.坚闭城门,不要让反叛者逃出城去。
刘据既已杀死江充率兵反叛,于是宣称汉武帝在甘泉宫病重,刘据发兵是怀疑京城有变,奸臣想作乱。
汉武帝在这时从甘泉宫回长安,驾临长安城西建章宫,下诏征发京兆尹、左冯翊、右扶风三辅靠近长安各县的军队,部署中二千石以下官吏带领,左丞相刘屈牦兼任将军。
刘据也派遣使者假传诏令赦免长安城中京师诸官府中的囚徒,征发看守武库的军队,命少傅石德和门客张光等人分别率领,派长安城里的囚犯如侯持节征发长水校尉和宣曲宫的胡骑,全部携带武器装备到长安城中集合。
侍郎莽通奉令出使长安城,因此追捕如侯,并告诉胡骑说:调兵的节有诈,不要听如侯的。
于是斩杀如侯,带领胡骑进入长安,又征发用驶船士兵,交给大鸿胪商丘成率领.
当初,汉朝调兵的符节全是红色,因为刘据持有红色的符节,所以后来皇帝的调兵符节上又安有染成黄色的牦牛尾的装饰,以相区别。
刘据征召监北军使者任安调动北军兵,任安接受调兵符节以后,关闭北军军门不肯响应刘据。
刘据只好领兵离开北军,驱使长安四市的百姓共有几万人,来到长乐宫西阙下面时,碰上了刘屈牦的军队,混战了五天,死了几万人,鲜血流进街道两旁的下水道中,归附刘屈牦的军队逐渐增多,刘据的军队失败,向南逃奔覆盎城门,逃出城去。
这天夜晚正巧丞相司直田仁带领的军队关闭看守城门,田仁因为让刘据逃出城而获罪,刘屈牦要杀田仁。
御史大夫暴胜之对刘屈牦说:司直是二千石官,应该先请示皇上如何处置,怎么能擅自杀他呢?
刘屈牦就释放了田仁。
汉武帝听到报告后非常愤怒,派官吏责问御史大夫暴胜之说:司直田仁放跑了反叛者,丞相杀他,是依法处置,你凭什么擅自制止丞相?
暴胜之十分惶恐,就自杀了。
至于北军使者任安,接受刘据调兵的符节,因怀有二心而获罪,田仁放跑刘据,二人都判处腰斩。
汉武帝说:侍郎莽通捕获叛将如侯,长安男子景建跟随莽通捕获少傅石德,可以说是立下大功啦。
大鸿胪商丘成奋力拼杀,捉住叛将张光。封莽通为重合侯,景建为德侯,商丘成为秺侯。刘据的门客,凡是曾经进出过皇宫宫门的,一律斩首。
那些追随刘据发兵反叛的,按照制裁反叛者的法律规定,族灭全家。
官吏和士兵有乘乱抢劫的,全部流放到敦煌郡。
因为刘据逃亡在外,从这时开始在长安城各城门屯驻军队。
过了二十多天,刘据在湖县被抓住。
征和三年,贰师将军李广利率兵出击匈奴,刘屈牦设宴给李广利饯行,送到渭桥,刘屈牦和李广利告别。
李广利说:希望君侯早些请皇上立昌邑王刘髆为太子。
如果昌邑王刘髆被立为皇帝,您今后还担忧什么呢?
刘屈牦答应了李广利的请求。
昌邑王刘髆是李广利的妹妹李夫人生的儿子。
李广利的女儿是刘屈牦儿子的妻子,所以李广利和刘屈牦两人都想立昌邑王刘髆为太子。
这时,审理巫蛊之案的官员追查得很紧,内者令郭穣告发刘屈牦的夫人因为刘屈牦多次受到汉武帝谴责,所以指使巫师在祭祀土地神时诅咒汉武帝,有恶毒的语言,以及刘屈牦与李广利共同祷告祭祀,想使昌邑王刘髆当皇帝。
主管官员将此事奏告汉武帝,请求审讯查验,汉武帝批准,办案人员将刘屈牦定罪为大逆不道。
汉武帝下令把刘屈牦放在载运食品的车上游街示众,然后在长安东市腰斩,刘屈牦的妻子押赴华阳街斩首示众。
李广利的妻子儿女也收捕入狱。李广利听到这个消息,投降了匈奴,其宗族全部被处死。
汉昭帝即位的时候只有八岁,由其姐鄂邑长公主住在宫里,抚育昭帝。
公主和门客河间人丁外人私通。
昭帝和大将军霍光听说了这件事,不愿断绝公主的私情,就下诏命令丁外人侍奉公主。
公主挑选了周阳氏的女子送进宫来,把她许配给汉昭帝。
正好上官安也有个女儿,也就是霍光的外孙女,上官安就劝说霍光把这个外孙女送进宫去。
霍光认为孩子还小,就没有答应。
上官安平时和丁外人很要好,就去劝说丁外人:“听说长公主要挑选女子进宫,我的女儿容貌端正,如果能趁长公主选女入宫的机会进宫做了皇后,我们父子在朝廷为官,又有椒房为倚重,就全靠你成全了,汉家的旧例是让列侯娶公主为妻,你还担心封不了侯吗?“
丁外人十分高兴,把这件事告诉公主,公主认为很有道理,就下诏让上官安的女儿进宫做了婕妤,上官安封为骑都尉。
又过了一个多月,就册立上官氏为皇后,她才只有六岁。
上官安因为是皇后的父亲,被封为桑乐侯,封邑一千五百户,升为车骑将军,越来越骄横淫逸。
他在殿上领受赏赐,出来后对宾客说:“和我的女婿一起喝酒,真快活!“
炫耀所得的服饰,派人拿回家里,打算自己燔烧供品祭神。
上官安喝醉了酒,就光着身子在内宅行走,和他的继母以及父亲的姬妾侍婢淫乱。
他的儿子病死了,就仰面怒骂上天。
他屡次向霍光请求给丁外人封侯,上官桀也妄想给丁外人加官晋爵,霍光秉公办事,都没有同意。
此外上官桀妻子的父亲宠爱的充国是一名太医监,擅自跑到殿上,被捉拿下狱,按法律应当处以死罪。
冬天快要过去的时候,公主替充国交纳二十匹马以赎罪,这才免去他的死罪。
因此,上官桀、上官安父子深深地怨恨霍光,而感激公主的恩德。
他们得知汉昭帝的哥哥燕王刘旦,因没有被立为皇帝,也心存怨恨,上官桀和上官安就记录下霍光的过失告诉给燕王,让他给汉昭帝上书告发霍光,并替丁外人求侯爵之位。
燕王大喜,就上书声称:“子路的姐姐死了,一周年后他还不脱掉丧服,孔子批评他。
子路就说:'我不幸,没有兄弟,因此不忍心脱掉为姐姐穿的丧服。'所以说'看人的过失,可以知道他仁与不仁'。现在我和陛下只有长公主一位姐姐,陛下隆恩让丁外人侍奉公主,丁外人应当封赏爵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