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柳医生确实救了三爷一命,若没有她,我们……”
二小姐慢悠悠地打断他:“阿灼,什么时候轮到你开口了。”
“属下失礼。”
“阿灼,你从哪找到这个女人的。”
这回是从右边传来的男声,低沉,平缓,但也只是寻问,没有多少真正的好奇。
陈灼毫不迟疑地说:“无意间遇上,我发现她是医生。”
“这么巧?”男人似有不信。
“是。”
男人又问:“你可知这次截杀你们的是谁?”
陈灼的声音透着明显的紧张:“属下惭愧,到目前依然没有查到是谁走漏了风声。”
柳墨青坐在地上,看似不动,其实一直在靠着耳朵辨别人的方向所在位置,柳墨青略微沉思了一番,连陈灼都如此紧张,可见这男人威压之大。
“大哥,先让她起来吧。”
柳墨青闻声扭头朝向左边。
“小弟就是心软。”二小姐咯咯咯笑起来,“反正活不过今天,就让她死得舒服点吧。”
柳墨青思虑了片刻,挣扎着站起身来,面朝二小姐的方向道:“这位小姐,我出于医生的职业道德救了一个人而已,现在,我既不知自己在何方,也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如何。”
“你竟然不怕,有意思。”二小姐惊奇地朝她走来两步,“可是,你已经看到过陈灼,还有三弟了。再者,我怎么知道你不是故意潜伏到我们这里来的?”
“既然他们要的是三爷的命,如果我真是潜伏进来的,要知道做手术的时候杀一个人,再容易不过。”
柳墨青看不见,所以不知道周围几个人微妙的表情,就算是在这种情况下,在她无意识中,她的求生意识自主散发。
二小姐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柳墨青,她全身上下早已狼狈不堪,脸上污渍斑斑,脸颊还有擦伤的疤痕,即便如此,她的背脊挺得很直,神态之冷静,语气之镇定,实在令人忍不住多看一眼。
“大哥,这个医生挺厉害的。”
“柳医生。”
柳墨青立即朝右边扭过头,她知道这个被叫大哥的人主宰着她的生死。
男人缓缓道:“你怎么证明,你是清白的?”
证明?何须证明,她本来就是清白的,还是无辜被卷入的受害者。可是,这些话他们会信?他们只不过想找个理由解决她了事。
可是,她不能就这样死了,她答应过一个人,不管再怎样难挨,都要活完这一生。
她深吸一口气,说:“我的相机里拍下了你们要找的人。”
“你说什么?”她的胳臂被二小姐激动地拽起。
“柳医生,你的包里可没有相机。”不愧是大哥,根本不为所动。
“我藏起来了。”
在这一日日的思索中,依照她的判断,这次的袭击,三爷他们毫无防备,甚至不知道是哪个帮派要截杀他们,更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那么,她可以搏一搏,总得离开这里才行。
“放了我,我就告诉你们。”
“柳医生,我有几十种方法让你开口。”
柳墨青虽然料想过这后果,但她还是不甘心,她的心一点点沉下去,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真的逃不掉了吗?
“等一下。”
柳墨青愣了愣,有些茫然地看向前方。
这个屋里出现了第四个男声。
“替她松绑。”
这个声音不似大哥的暗沉,也不似小弟的柔和,带着淡淡的冷意,却又带着些许少年气,很特别的嗓音。
很快,柳墨青的手重获自由,而突如其来的光亮,刺得她不得不紧闭双眼,忍受过初时的酸痛后,逐渐适应灯光,她缓缓抬起头,眼前的景象从模糊变为清晰。
这是一间大得离奇的卧房,入眼皆为淡青色,青色的羊绒地毯,天青色的皮质沙发,就连壁纸都是那抹天青色,是她喜欢的颜色,让人感到舒适。
柳墨青视线直直地看着前方,她的正前方便是一张大床,床上靠坐着一个男人,他的姿势很随意,面露倦色,但看上去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她的心莫名其妙地放了下来,真是打不死的小强。
他面容她已经很熟悉了,有种耐人寻味的英俊。不过那时候他还在昏迷,现在他睁开眼的模样有些不太一样——他的瞳孔是墨色的,她还从未见过如此深邃的瞳孔,但他的神态闲散,有点出乎意料的随意。
“你这是要把我三弟看出个洞来吗?”
柳墨青一怔,立即扭头,这位二小姐不知何时凑到她面前,眨巴着眼睛,仔细地盯着她。
柳墨青张了张嘴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三弟,你看看,现在她都把我们看清楚了,何必这么麻烦,按老规矩来得了。”不知是无意的还是故意的,二小姐笑眯眯地说出残忍的话。
柳墨青的瞳孔瞬间收缩了下,但也仅限于收缩了一下,她想再等等,有没有什么转机,而二小姐身后一直不怎么出声的年轻男子却说:“可她毕竟是救了三哥一命的人。”
柳墨青不禁朝他看去,这个年轻男子大概二十一二岁左右,正是少年初长成,长得很是俊秀。
“柳墨青。”
柳墨青回头,床上的男人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她的身份证,他的手指修长,指节微曲,指尖轻轻敲击着,一下一下的,似是敲进了柳墨青的心上。
他缓缓抬眼朝她看来,墨色的瞳孔透着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