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同看过,腾善思忖道:“单掌门之伤既非母教宫所为,又会是谁呢?”
白涣气道:“若非单掌门重伤昏迷,料那母教宫也不敢如此肆无忌惮。”
见秦佑臻神情悲戚呆坐不动,白涣劝慰道:“掌门师姑不必担心,有三弟四弟和众位朋友相助,峨眉定能保全。”
忽见掌门师姑落泪,白涣一呆,正自不解,听腾善告知赫九霄死讯,登时语塞,又见秦佑臻摆手,二人忙躬身退出。
不知过了多久,忽听门外一个稚嫩的声音笑道:“姑姑回来了?”秦佑臻擦泪抬头,眼见落儿扶住门框笑盈盈立在那里,忙起身道:“小妞妞,想姑姑了么?”
落儿一笑,跑来抱住道:“想了。”说着四处张望道:“姑爹呢?”
秦佑臻笑道:“姑爹有事,过几日才能回来。”说到这里想起穆水生所赠礼物,忙取来包裹打开。落儿见了自是喜欢,笑嘻嘻坐在榻上一样样翻看把玩。
明叶天走来,嗔道:“说过不许来烦姑姑,怎底偷偷跑来?”
秦佑臻上前扶人坐下,打量上下道:“姐姐身子虽然见好,却也不敢十分劳动。”
明叶天朝秦佑臻脸上瞅了瞅,叹道:“我知又有大事发生,唉,只恨什么也帮你不上。”
秦佑臻勉强一笑,拉明叶天手凝望半晌,轻声道:“只要你们安好,我便再无他求。”
明叶天眼中蓄泪,点头道:“姐姐理会得。”
至晚间,秦明两人带着落儿围桌吃饭。说到下月段穆大婚,明叶天方有些喜色道:“两人果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人家一片盛情,自然是要走一趟的。”忽儿想到单青,叹道:“峨眉出了这样的乱子,只怕青弟无心观礼。”
秦佑臻不愿她烦恼,强颜笑道:“谁要理他峨眉去不去?姐姐若想见二哥,我立刻叫他亲来问安就是。”
明叶天脸上一红,嗔怪道:“又胡说。”
如此直到月底,常湛言崇才匆匆返回山中。见言崇手臂带伤发髻凌乱,季赛珠忙取出自己的玉梳替他挽好,诚然道:“四哥,谢谢你啦。”
言崇脸红道:“都是众位江湖朋友的功劳,论起来,数我最没用。”
腾善道:“四弟,你既有伤,先去歇息,有你三哥回话便是。”
武四有白仪如忙掏出手帕替言崇重新包扎,慌得言崇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又不敢十分推拒,只好任由摆弄。
听说来敌已退,单青伤势虽重却无性命之忧,峨眉弟子这才悬心稍落。惊闻赫九霄惨死,季赛珠最先把持不住,转身趴在武四有肩头哭起来。冯二中几个含泪跪倒,不等开口,秦佑臻点头道:“回去吧,好好守护峨眉,不可再出差错了。”
言崇忧心道:“单掌门余怒未消,师姐妹此刻回山,只怕风波再起。”
秦佑臻点点头,回身取出紫金令递上,冯二中不敢就接,惶恐道:“师侄被逐,何以敢当?”
秦佑臻秀眉一轩,正色道:“糊涂。持紫金令者,当以峨眉安危为先,既授你令牌,自然重归门墙。”
众峨眉弟子喜不自禁,催冯二中道:“大师姐,快接啊。”
冯二中忙起身整理仪容,重新跪倒接令。
送走峨眉弟子,论及单青受伤,言崇不解道:“瞧单掌门情形,着实伤的不轻,却死活不肯叫咱们替他医治,连三哥也劝说不动。”
腾善白涣齐声道:“这是为何?”
言崇摇头道:“当时紫云殿乱做一团,单掌门却浑然不理,似乎一心求死。还是那班汗达,不知说了什么,才勉强令他服下伤药。”
腾善沉脸道:“只说实情便罢,哪个要你信口胡猜?”
言崇急道:“谁胡猜了,不信问三哥。要不是单掌门不听劝阻又乱发脾气,霄师姐也不至惨死。”
见常湛沉默不语,腾白料知所言不虚,不由得心中一叹。
秦佑臻坐着出了回神,轻声道:“峨眉要怎样,到底不是我们能左右的。”又向言崇道:“辛苦了。好好养伤,下月段满大婚,指名要你做伴郎,可不许丢我弥蓝山的脸。”
言崇苦脸道:“何必拉扯我?届时宾客如云,又要被人议论。”
白涣笑道:“人家峨眉女侠都不计较,你还啰嗦什么。”说着同腾善一道,拉言崇告辞出去。
见人散去,秦佑臻拉常湛上下打量,关切道:“可有受伤?”
常湛一笑,握住妻子双手,摇头道:“没有。”又叹道:“此番多亏娘子神机妙算,不然峨眉难逃灭门之灾。”
秦佑臻慢慢摇头,沮丧道:“哪有什么神机妙算,不过尽我所能罢了。世事浮沉,岂是人力可左右的。”
常湛半晌无语,叹然道:“每到这种时候,总觉得对不住你。”
秦佑臻哼了一声,噘嘴道:“又来哄人。”
常湛道:“怎么?”
秦佑臻道:“我说不要做掌门,你却不依。”
常湛面现难色,急的皱眉道:“我,”
秦佑臻捧住常湛脸颊,笑眼弯弯道:“傻瓜,逗你呢。”
又过了几天,神农门派人来山送帖。因秦佑臻不在家中,腾善接帖款待来客。大家叙谈甚欢,直到傍晚方送客下山。
彼时言崇伤情痊愈,每日早晚教授熊掩玉练功。谁知白涣因小女承璋感染风寒,日夜看护用药,便将徒儿腾贤包礼交与言崇管教,言崇不敢怠慢,是以忙的一刻不得闲。
展眼段穆婚期将至,却迟迟不见秦佑臻回来。正自着急,见小童儿走来躬身道:“回禀大师兄,掌门令人传话,说同三师兄已赶往神农门。令四师兄带领熊掩玉,伴同甄夫人和小姐一同前往。”
腾善领命已毕,忙亲自筹备四人下山所需。
白涣听闻,复又找来传话的小童儿,细问道:“你说掌门师姑只令四弟师徒伴随夫人母女前往?”
小童儿点头道:“正是。”
白涣皱眉摇头,向腾善道:“此去路途遥遥,掌门师姑如何放心的下?不说夫人落儿,只说熊家小王爷,万一出差,”
腾善摆手截话道:“掌门师姑自有道理。”
白涣不敢再说,忙道:“是。”
这日一早,众人送言崇四人至山门,再三叮嘱千万小心,这才挥手相别。
熊掩玉自拜入师门,每日只呆在山中练功,心中着实苦闷。期间几次传书阚王想要返家,都似石沉大海般毫无回音。待要发作小王脾气,怎奈弥蓝山门规森严根本不容他耍蛮。如此痛哭了几回,也就渐渐收心。今次得遇下山,又是跟着师父往神农门观礼,难免喜形于色,路上欢声笑语不断。
明叶天因他是言崇徒弟,又怜少小离家,平日里总是格外爱护。熊掩玉虽性情骄纵到底孩子家,见明叶天温婉慈爱比之别个大有不同,又见落儿乖巧灵透,相处之下心生亲近,尊明叶天为姑姑,称落儿为妹妹,直似一家人无二。如此行来,四人一面赶路一面游玩,均觉趣味无限。
这一日来到湖北境内,算算离秦佑臻约定的日期尚早,言崇便不再急赶,寻了客栈宿下,领着三人各处闲逛。时逢月圆,因见男女老少结伴往江边放灯许愿,言崇也便买了四只荷花盏凑热闹。明叶天本欲不去,可耐不住两个孩子苦苦央求,只好答应同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