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血盆大口,咬住了他的脖子。
杀了我吧。
杀了我!
他绝对不会带着这只野兽,回到自己的驻地。
但是,那只怪兽并没有杀掉他,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一轻,趴在他背上的野兽离开了。
然后,他被翻了过来。
泽鲁牙躺在地上,身上已经再也没有力气了。
他只能徒劳地看着那只螺角霜狼,看着她留下的阴影,以及她冷酷的双眼。
杀了我!
为什么不杀了我?
泽鲁牙看着她冰冷的眸子,莫名得感觉一阵战栗。
不对,有什么东西不对!
这家伙想要干什么?
塔拉克斯低着头,盯着这宿命的敌人。
泽鲁牙是卡尔萨村最好的猎手,也是杀死她孩子的敌人。
她甚至嗅到了泽鲁牙身上,有属于她的宝宝的味道。
那味道在泽鲁牙的双手之上,格外浓郁。
就是这个人,杀死了她的孩子。
她本应该直接杀死他。
但刚才咬上去的一瞬间,她感觉到了什么。
前所未有的感觉。
她觉得,自己的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觉醒。
有什么东西流入了她的体内。
像是某种记忆,又像是某种思绪。
塔拉克斯眯上了眼睛,她的眼前浮现了一个山洞,山洞里铺着厚厚的毛皮,还点着篝火。
一个弗雷扎女人,一个婴儿。
是泽鲁牙的妻子和孩子?
塔拉克斯低下头,紧盯着泽鲁牙,然后又一口咬在了他的脖子上。
鲜血流入,除了鲜血,似乎还有别的东西。
那画面,越来越清晰,半圆形的山,蜿蜒的道路,废弃的螺角霜狼的巢穴……
塔拉克斯猛然一口,将泽鲁牙的脑袋咬下,半个胸椎,被从他的体内拽出来,还带着残破的心脏和些许呼吸滤膜。
泽鲁牙的心脏收缩着,断裂的血管在飞速闭合,即便是仅剩心脏和些许的内脏,在鲜血干涸之前,他依然没有死去。
他几乎已经看不到什么东西了,也感觉不到疼痛,他心脏附近的附脑和大脑不断切换着,时而昏迷,时而醒来。
然后他看到了半圆形的大山,看到了蜿蜒的道路,看到了野兽的影子在地上飞跃,看到了那冰冷的眼神。
“咳……咳……”他拼命挣扎着,想要发出什么声音。
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想要咬死这只野兽。
但是……那一切只是妄想。
当他看到那熟悉的山洞时,他的心脏猛然收缩,仅剩的血液,完全泵入了他的大脑,他的意识清醒过来。
“逃——”
他的声音像是漏气的气球,没有传出半米远。
那野兽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向了背对着山洞门口,正在照顾床上的婴儿的女人。
快逃,快逃啊,快逃!
他拼命想要呐喊,却没有丝毫声音发出来。
他生怕塔拉克斯杀死自己的妻子孩子,但塔拉克斯却停了下来,蹲在了他妻子的身后。
很快,她的妻子感觉到不对,猛然转过头来。
然后吓得“啊”一声惊叫,猛然向后缩去。
野兽轻轻地呼吸着。
某种腥臭的吐息,充盈着石室山洞。
妻子的目光收缩,落在了他的脑袋上,和他的双眼对视。
他看到妻子的嘴巴张开,却没有发出声音——
他不知道是自己已经丧失了听觉,还是妻子已经失声了。
“咚”一声,他发现自己坠落了下来,落到了妻子的怀里。
他看到那只野兽,歪着脑袋,嘴角带着某种残忍甚至变态的笑容。
这是何等残忍变态的做法,这是何等残忍可怕的野兽。
她在折磨我,她在折磨我的家人!
泽鲁牙拼命祈祷着,向全世界的所有人祈祷着。
不论是风暴之神,还是暴雪恶魔,无论是谁也好。
来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妻子,救救他们,干掉这只野兽吧。
我愿意付出一切,请舅舅他们吧!
但是,没有任何存在回应他。
他看到妻子飞跃起来,拼命扑向了野兽。
野兽的爪子挥出,妻子的身体就已经被撞飞了出去,撞在了岩壁上。
这力量,强大到不可思议。
这怎么可能是一只螺角霜狼所能拥有的力量?
恐怖的伤口裂开,但妻子拼命挣扎了起来,再次扑了上来。
这一次,他看到那野兽扑了上去,然后一口咬下。
鲜血四溢,他的眼球蒙上了一层血。
他看到妻子的脑袋,滚到了自己的脑袋旁边。
残破的心脏,在努力地泵着血液,身体无助地倒在了石台床铺上。
那只野兽蹲在床上,俯瞰着躺在床上的婴儿。
婴儿似乎也本能地闭住了呼吸,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
野兽低下头来。
离我的孩子远点!离我的孩子远点!
滚开!给我滚开!
天哪……驾驭风雪的风暴之神啊!带来灾厄的暴雪恶魔啊……无论是谁也好,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吧……
但那野兽却只是嗅了嗅,然后轻轻一跃,跳到了他们的身边。
那野兽低头看了他一眼。
他似乎听到那只野兽说。
我不是你那种畜生,我不会杀死孩子。
我只会杀死你和你的妻子。
以及……你们部落所有的人。
塔拉克斯快意地看着泽鲁牙那怨毒的眼神,她转身,轻盈地跳过了泽鲁牙的脑袋,走向了洞口。
在离开之前,回头看过去。
弗雷扎的女人,已经身首异处,她的鲜血像是河流一般,从铺着兽皮的床上蔓延。
一个婴儿,在床上无助地挥舞着手臂。
他们还没有死。
但他们必将死去。
就在此时,突然天摇地动!
震耳欲聋的轰鸣响起!
塔拉克斯回头,就看到世界突然黑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