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澄倒是不怕,水灵的眼睛转得飞快,他问娄昭君:“阿爷呢,去哪里了?”“去找外公去了,带领大军回来打坏人。”娄昭君紧紧搂住儿子。
不久,有人来拍门,段荣开门迎接,原来是卫可孤让段荣等五大部落家主、主要官员集中。随后卫可孤当众宣告已杀杨钧,破六韩拔陵并任命葛荣为前锋都督,当他得知高欢尚未回来,卫可孤派了一队人团团围住娄府,暂时不让人自由出入。
大家也知道大势已去,放弃了抵抗。
各部落也得到了卫可孤承诺,不滥杀无辜,听从真王号令即可。随即卫可孤打开怀朔粮库,开仓赈民。随着粮食分到普通民众手里,“真王万岁”不时传来。
卫可孤也没闲着,让独孤胜带上杨钧人头去武川。
看到杨钧人头后,武川人知道大势已去,随即开门投降。自此,六镇尽叛,奉破六韩拔陵为主。
当贺拔岳等四人回到怀朔,一如武川,城外已经无围城士兵,城头已高挂真王旗帜。
侯景看着高欢,高欢神色凝重,又看看贺拔岳,贺拔岳也一句话说不出来。胯下的坐骑已力尽,原来从朔州多带那匹马也已经丢弃,不仅如此,四人也又累又饿,不堪一战。
贺拔岳说:“进去吧,我们家人都在里面呢。”
把守城门的卫兵看到四人,拦截下来,并马上禀告。不一会,卫可孤就带着独孤胜、葛荣等大队人马来到四人跟前。卫可孤看着四人说:“六镇同气连枝,真王首倡义兵,不日南下洛阳。你们四人是怀朔、武川豪强,应为六镇军民着想,是饿死,还是起义免一死?”
四人神色木然,侯景眼光横扫,与葛荣对接上,葛荣也挑衅地看着他,扬了扬手里的佩刀。卫可孤手一挥,卫兵押着娄昭君母子、侯景阿妈、贺拔度拔出来,看到这样,贺拔胜长叹一声,下马单膝下跪,向卫可孤行礼。其他人也随之效仿。
卫可孤随即说:“你们四人各自回家吧,记住,怀朔镇内,不能骑马、披甲,披甲者杀!”随即放了娄昭君等人。
侯景脱甲,将阿妈扶上马,牵着马回家。
路上阿妈不断问侯景有没有受伤,饿不饿,侯景一一作答。“义军入城,烧杀抢掠没有?”侯景问。“没有呢,只是进城时候热闹了一会,后来就没什么声音了。”“家里还好吧?”“很好,只是后来他们知道你跟着贺拔岳去找救兵之后,咱家就被围住了,然后听说你回来了,他们就押我过来了。”
还没到家,就看到于标在家门口等着,侯景扶着阿妈下马进屋,于标把披甲搬进去。
“怀朔的仓库没了”,于标说。
“我们的呢?”侯景低声问。
“还好,目前卫可孤还没对家主、豪强下手,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
“那我们赶紧把粮食分到兄弟们手中,家里有粮食了,自然就不慌了。何况我看葛荣跟卫可孤在一起,说不定他会带人来查抄我们的仓库。”
“对,就是葛荣在你们突围后,打开西城门,放卫可孤进来的。”于标咬牙切齿说。
侯景叹了一口气:“这个不说了,先保命吧,找几个兄弟来,小心点把事情办完。”
于标问:“洛阳那边怎么样?没找到大军吗?”
“找到了,可惜,洛阳大将怯如鸡!大军在朔州等着真王自乱阵脚呢!”
侯周在一旁听到这句话,摇摇头,长叹一声,“估计死无葬身之地罗!”
这时候,斛律十三风风火火来了:“景哥,你回来了!”两人见面即紧紧拥抱在一起。
分开坐下之后,斛律十三说:“我们在漠北找不到草场,想回怀朔附近放牧,谁知道义军已经包围了怀朔。后来实在是没吃的,就加入了义军队伍,现在好了,大家又在一起了!”
侯景哈哈大笑,看着斛律十三披甲带刀,问他目前是什么职位,斛律十三说什么职位,就是一小队长,负责带本部落士兵,跟随义军作战。“实际上哪里有仗打?参军不过是为了混口饭吃。”斛律十三说。
晚上。
卫可孤宴请贺拔岳、高欢、侯景等人。
卫可孤询问了几人前几天去向,高欢详细说了几人行程;卫可孤又问对元彧印象,贺拔岳称“颇有风度”,高欢说“无大将之威”,侯景说“将不知兵,兵不知将”,卫可孤听了哈哈大笑:“这样的人值得我们追随吗?即使没有真王,也有萧梁、柔然、高车,大魏气数已尽也!”
“气数已尽、气数已尽”,高欢不断重复着,到家时候被高澄听到了,他跑过来问,“阿爷,什么是气数已尽?”高欢有点失魂落魄,大喝一声“走开”,吓得高澄赶紧跑回娄昭君怀里,低声问:“阿妈,什么是气数已尽?”“气数已尽啊,就是快死掉了,再也见不到了。就像你不见了玩具,就是气数已尽。”“不见就不见了,反正也玩腻了,再买一个新玩具不就行了吗?”高澄天真可爱的脸,静静地望着娄昭君。
在旁边的高欢,闻声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