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尚书转赠与终的，”吴终看着眼前比他高出一大截的粗男人，想他是个平民野汉，面不改色，语气却多了几分轻薄，“想必先生也不知道终说的是谁。那位尚书姓陆，名仲元，字祁谙。乃是本朝开国功臣陆礼次子，安王亲自提拔的。”

“先生还是回去睡吧，明儿一早还要行军呢。”吴终道。冯二瞪了他两眼，回去了。吴终也把笛子收起来回去睡了。那普通士兵都是席地而睡，冯二钻回冯大身边嘟囔道：“一个书生来军营里掺和什么...”

“恐怕是军师。”一旁的冯大忽然启唇小声道。

“哥，你没睡啊。”冯二惊异道，“你说，我们要是打赢了，上君会给咱封侯吗？”

“你先活下来再说吧。”冯大翻了个白眼。一想到马上要上那九死一生的战场卖命，冯大心里就一阵发慌。虽说好男儿以死报君恩，但真到了那个时候还是克服不了对死亡的本能恐惧，更何况生于天地间，未曾一日殿前承圣恩。他起身，默默望着无垠的漆黑星空发愣。

“哎呀，死在沙场也算死得其所，不枉为人臣一场嘛。”冯二笑嘻嘻地拍了拍哥哥坚实的肩膀。

“你还把自己抬得挺高，你算个鸟的臣，没官没爵的。”冯大乐了声，颇有几分力气地锤了一下冯二的胸膛。

“所以才要打仗，让上君赐个官爵啊。”

“这话都是杜教授教给你的？我没上过学，不知道。”冯大道。

自从太祖开科取士后，或许是那言继崇从一届布衣到刑部尚书的转变太惊人，平民百姓拼死了也要供个孩子读书。冯大家虽然算不上穷苦得活不下去，但也支撑不起家里那么多孩子的学费。只得让强壮的哥哥干活赚钱，供资质更好的弟弟们上学——只要有一个人考中了，全家都能衣食无忧。

“杜教授交了钱，不用来打仗。”冯二道，语气比之前认真了几分，“我读书不好，要是打仗能谋个官爵，也算一种出路。”

冯大笑道：“那你可别忘了把我们接过去享福。”

冯二含糊地嗯了一声。

不知过了多久，月亮已经走到天的西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