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每日早上黑泫玉就教黑渊下算数识字，下午黑泫玉就带着黑渊下去药园里辨识草药和如何培育草药，黑渊下聪慧只用了大半年就完成了这些课程甚至还从古籍上了解到更多的药草，一年之后黑渊下对于药草的理解甚至超越了黑泫玉这个师傅，于是黑泫玉提前开始传授黑渊下如何炼制丹药。

“这炼制丹药乃是一门非常高深的手艺，炼制出的丹药品质好坏主要看这几个方面，第一药材的品质，第二炉鼎的好坏，第三火焰的质量，第四炼丹者本身对于炼丹时机的把控，所谓天时地利人和便是炼丹的精髓所在啊。”黑泫玉说着还要连连感慨，毕竟他自身就是一个丹道修士，已经与丹道打交了大半辈子，各行各业都有一套相同的评级，初学，入门，小成，大师，宗师，至圣，他黑泫玉怎么都有个大师水准了吧，如今再度回忆丹道的最初理论，他不禁回忆起他当时和一众师兄弟向师傅请教的画面，可当黑泫玉回过神却发现黑渊下正痴痴看着窗户外的蜻蜓。

“渊下，你在听我讲课吗？”黑泫玉有些气恼，手里的木尺子自己在案桌上敲打了几下。

“哦，听的，爷爷。”接着黑渊下就以非常快的语速把黑泫玉刚刚的说话重复了一遍，然后露出你怎么能欺负老实人的表情。可把黑泫玉气个够呛，他冷哼一声继续讲课，自从黑渊下在药草方面超越自己后，就越来越懒散了。黑泫玉不得不感叹黑渊下的举世无双的天赋，这是真正的神童啊，比他早年所听说的那些都要离谱，学习能力出众，记忆力超群，能一目十行这些就不说了，关键是他还懂得察言观色，阿谀奉承，溜须拍马，老陈的不行。但这也导致黑渊下觉得世间一切东西对他来说都可以一蹴而就，黑泫玉深感黑渊下这样自负的心态迟早会摧毁他自身，于是黑泫玉决定利用丹道好好来磨练黑渊下的心性。“啪”黑泫玉将他自己写的教科书扔到黑渊下的脸上。

“你自己拿着书一边看一边开始炼丹吧。”黑泫玉说罢就拉着黑渊下来到炼丹房，拿出所需的药材递给黑渊下。黑渊下并没有急着炼丹，而是环顾四周，古色古香的炼丹房，屋子不大，一眼望去全是摆放着药草坛子的木架子，架子以摆放在炼丹房里的红棕色炉子为中心散射出去，炉子下还有黄色的地火不停烘烤着。

“你就炼制最简单的驱寒丹，开始吧。”黑泫玉催促道。黑渊下瞥了一眼黑泫玉，知道这老头是成心想为难他，于是翻开教科书，看了几眼后将教科书随手一丢。

“你。”黑泫玉赶忙心疼地将自己亲手书写的教科书捡起，他知道这是黑渊下故意在气他，也没有将气愤表露出来，依旧还是挺直腰杆，双手放在背后，保持微笑，尽显他的仙风道骨。黑渊下开始炼丹了，黑泫玉越是想要黑渊下出丑，黑渊下这次炼丹就越是认真，他相信以自己的能力，炼出来的丹药品质不说立马就能吊打这个老头，起码也能让黑泫玉震惊一下。黑渊下严谨地按着教科书上所说，在最合适的时机做最合适的事，就连一些教科书上没有写的点，在黑渊下实操的时候也有注意，这一顿操作看的一旁的黑泫玉眼角狂跳。

“当年骂他是妖孽，还真是没骂错。”黑泫玉捻须想道，“但”黑泫玉做出属于老顽童的搞怪神情，“我在药草里掺入了别的药材，黑渊下这次炼丹注定失败，嘿嘿。”

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炉子开始冒青烟，随后“碰”的一声巨响，在一旁昏昏欲睡的黑泫玉猛地被惊醒。

“成啦！”黑渊下大笑道，他急忙拿起铁钳伸进炉鼎中取出他炼制的驱寒丹，黑泫玉也伸过头来想看看黑渊下炼出来了什么东西。一坨黑色的泥巴状不明物体，这就是黑渊下掏了许久掏出来的东西。看到这一坨东西，黑渊下面色极其难看，而站在黑渊下一旁的黑泫玉虽然早有预料，但是禁不住眉开眼笑。

“哎呀，渊下别难过，胜败乃兵家常事，这炼丹呢是个要积累的活，所以呢······”黑泫玉开始喋喋不休起来，黑渊下完全没有理会黑泫玉的说话，不顾烫伤地用手指捻开这一坨不明物体，放到鼻前闻了一闻，瞥了一眼黑泫玉这个老顽童，气不打一处来，丢下手中的铁钳转身就离开了炼丹房，把黑泫玉一个人晾在炼丹房内。

”人不行，别怪工具啊。“黑泫玉还是第一次见黑渊下发火，呆呆地看着地上的铁钳，心想自己是不是过火了？

黑渊下来到他最为熟悉的药园，这里气氛静谧，充斥药草的香味，药园里许多药草都是他自己亲手种下的，黑渊下喜欢和他们躺在一起。忽然一条青蛇从黑渊下面前游过，黑渊下感到十分新奇，于是就跟在青蛇的身后来到它的巢穴，就在青蛇将要游入洞穴里时，黑渊下从青蛇后拉住它的尾巴，将其拖拽住，“啪”一脚踩扁了青蛇的头部，黑渊下顿感一阵舒畅，堵在心头的郁闷消散了不少，随后黑渊下扒开青蛇的巢穴，发现里面居然还有几枚蛇卵。黑渊下自然是不会放过它们的，要是哪天它们孵化了为母蛇找自己寻仇怎么办？黑渊下拿起一枚蛇卵就丢进嘴里，一阵咀嚼“噫”，里面的小蛇已经孵化的差不多了，嚼起来还挺有韧劲。于是黑渊下生起一堆火，找来一个树杈插着母蛇的还不时颤抖的尸体放在火上烤，要做烤蛇肉犒劳练了许久丹的自己，他一边烤蛇肉，一边把蛇卵当零食吃，吃到最后一枚蛇卵，“哎呀！”黑渊下叫了一声，这枚蛇卵的小蛇居然不愿意被他吃掉，做出反抗，一口咬住了黑渊下的舌头，记得黑渊下只好丢下烤的差不多的蛇肉，双手小心的这条小蛇从自己的舌头上取下，连带着自己舌头上一大块血肉。黑渊下将小蛇怒砸在泥土地上，发现这小蛇在地上扭曲几下居然还没死，甚至很快恢复过来，它拼命爬向黑渊下丢在地上的烤熟的母蛇。你以为这条小蛇是要去吊念母蛇，上演一出属于畜生的母子情深吗？大错特错，只见这蚯蚓大小的青蛇爬到母体身旁，就尽可能地张开大口，撕咬母体的肉。黑渊下能清晰地感觉到，这条提前出生的小蛇没有像它的兄弟姐妹一样甘愿未能看清世界就提前死去，它想活，想要努力地活下去，为此不惜吞噬母体的血肉，啊，生命就是这样啊，如此鲜活且明亮的出生于世界上。这一幕让黑渊下想起那大雨倾盆而下的夜晚，他的母亲紧紧抱着他，躲在不知那户的屋檐下，那天很冷，冷的平日里多话的母亲都说出一句话，直至最后才说两句令黑渊下记忆深刻的话。

“我的孩子，等我死了，你要是饿了，没有东西吃就吞食我的血肉吧······”

“我的好孩子，你一定要好好的，美丽的活下去······”

“妈妈······”那一夜黑渊下就像眼前这条小青蛇一样吞噬自己的母亲，之是为了所谓，“美丽的活下去”，最先要做的事破开肚皮吞噬内脏，因为内脏最有营养也最容易坏，然后是脸，因为脸上的肉最柔软······黑渊下越看这条青蛇越觉得他像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小青蛇以及将他的母体吞下，它整整大了一圈。黑渊下小心的将其拎起放到手心，小青蛇没有反抗，它吐着猩红的蛇信子，双目与黑渊下对视。

“以后你就跟着我混，我带着你化龙！”黑渊下越讲越欣喜，越讲越激动，越讲越癫狂。此时此刻，这条青蛇似乎与黑渊下意念合一，它钻入黑渊下的袖子，来到黑渊下的肩头。

“噫，渊下你肩膀上有条绿帽虫。”半夜时分，起床解手的黑泫玉在炼丹房里发现了孜孜不倦地在炼丹的黑渊下。

“嘶嘶嘶！”青蛇很是不悦地发出威胁的声响。

“舌头，别激动，他是我们的爷爷。”“舌头”是黑渊下给青蛇取得名字。

“舌头？”黑泫玉走近一看竟是一条小青蛇，而且这条青蛇似乎通了灵性，它的竖瞳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让黑泫玉很是熟悉，就好像，就好像是，黑泫玉看向黑渊下，这时黑泫玉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师傅你看我炼出的这副驱寒丹，品质怎么样？”黑渊下把自己炼制出的第二副驱寒丹呈现到黑泫玉面前。黑泫玉两指夹起一粒驱寒丹，仔细揣摩，先是看，后是闻，最后直接吞下一粒。

“品质下乘，这区别一颗丹药的好坏首先看色泽，颜色越是鲜亮，品质越好，你这驱寒丹色泽暗淡且有杂色，第二是闻气味，药香越是浓厚的丹药，品质越好，而你闻你的驱寒丹，味道刺鼻。第三是味道，你驱寒丹味道苦涩，真正优秀的丹药味道是甘甜清爽的，最后自然实际功效，呵呵，孙儿你看爷爷还打着颤呢。”果然，丹道技术不是仅凭什么天赋就可以一日千里的，早知如此，自己早些时候也不用动手脚了，黑泫玉这般想道。

“孙儿你也不必失落，爷爷我当年就这个驱寒丹不知道炼出多少烂泥呢，你能第二次就炼出丹药的形，已经是十分优秀了。”黑泫玉见黑渊下低着脑袋，有感觉自己刚刚太过认真，联想起自己早些时候还故意欺负过他这位好孙儿，不禁心生愧疚，于是这般安慰道。接着黑泫玉从腰间的木匣子里倒出一粒蓝色丹药，这枚丹药是湛蓝色，在夜幕之下居然隐隐在散发幽蓝色光亮，丹药表面有流水纹路，仿佛正有水在丹药表面流淌，而且从丹药被拿出的那一刻，那股醇厚药香就飘入黑渊下的鼻腔，勾引着着黑渊下的神魂。

“这是我师傅，清风真人，一代丹道宗师，他老人家临终前的最后作品名为流水丹，有滋养神魂，洗练躯壳的奇效，他也算是你的祖师爷，可惜啊，你爷爷我学艺不精，就算有样品供我日夜参考学习，至今也未能炼制出有其三分之一效力的丹药，惭愧惭愧啊。”黑泫玉将其交给黑渊下，黑渊下双手接过流水丹，眼睛都看直了，死死盯着丹药不放。

“爷爷，这辈子恐怕都无法在丹道上再有什么长足进步了，所以我把它交给你参考学习可不要辜负你祖师和爷爷我的期望啊，哈哈。”黑泫玉道。黑渊下很是感动，连连称是，发誓绝对不会辜负爷爷和祖师的期望。

往后的日子黑渊下就在炼丹殿里打了个地铺，吃喝睡都在这里解决，每日要么是在炼丹，要么就是研究怎么炼出更好的丹药，他的身边放着四样东西，一是关于草药的介绍书，而是爷爷手写的教科书，三是被装在桃木盒子里的流水丹，四是黑渊下自己的小册子，记录着他对于炼制驱寒丹和对流水丹的研究。一年后黑渊下发现在驱寒丹中加入额外的草药并不只会让最后的产品变成一团烂泥，误打误撞之下还会让驱寒丹拥有额外的功效，比如加入三阳草，就可以令驱寒草在驱寒的基础上还拥有退烧的效果，有的是增益效果，有的是负面效果，这些都被黑渊下一一记录在自己的小册子之上。至于那条小青蛇越长越大，日常除了黑渊下吃剩下的剩饭，他炼制出来的烂泥也全部喂给了青蛇，青蛇也不挑剔，而却隐隐有要化作蟒的趋势，有一次黑渊下带青蛇采草药时无意之间发现这条青蛇居然拥有了辨识和寻找草药的能力，也算是意外之喜。

寒来暑往，黑渊下学习丹道已经有四年过去了，这一日黑泫玉带着一位黑猫头的老者来前往自己的住处，黑泫玉与黑渊下的住处在山顶。黑泫玉刚带着猫头老者走到半山腰就见一道冲天金光，随即一阵轰鸣震颤整座山峰。

“嘶，这是。”老者眯眼看着金光消失之处。

“哎呀，是我哪孙儿炼出来了一炉好丹药啊。”黑泫玉先是疑惑，几秒后忽然茅塞顿开，欣喜道。

“爷爷，你回来了，赶紧来看看我的炼制的这批驱寒丹。”黑泫玉刚一进门就闻见了扑鼻的药香气，见到自己的好孙儿快跑过来，他双手捧着四枚金光闪闪的丹药，丹药表面隐隐有蟒纹环绕，但要之间还有大地之气在漂浮。黑泫玉双指夹起丹药，兴奋地合不拢嘴。

“这，这些驱寒丹单论外表已经和清风真人留下的那枚流水丹不相上下。”黑泫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