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杜鹃赎身，虽是孙云一气之行，但他绝不后悔。只不过镖局遭遇背刺一事，今日却是无果，这还是让孙云心里留了个疙瘩。

“好了，从今天开始你自由了，不用再受南宫家的气了……”孙云倒是个随性的人，不愉快的事很快忘得一干二净。

然而，杜鹃却满是感激的眼神，俯身谢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为报此恩，小女子今后愿时刻服侍公子身边……”

这么重的礼，孙云一时可受不起，连忙扶起说道：“杜姑娘，别这样，快起来——”

杜鹃缓缓站起，却始终低着头，不敢正面瞧见孙云，仿佛性格十分内敛。

“我救你只是因为看不惯南宫家的作风，没有让你报恩的意思……”孙云随口一笑缓解尴尬，“而且，我平日里是一个不受拘束的人，你突然说要服侍我当我的丫鬟，我反而不适应呢……”

杜鹃闻之，面露伤感：“可是，离开了南宫家，小女子一人无依无靠，也无谋生之能。公子今日救我乃是福缘，我不求今生大富大贵，只求能永远陪在公子身边，哪怕当牛做马……”

这下倒是戳到孙云的软肋，孙云这辈子最受不住女孩求自己。可仔细想想杜鹃一个弱女子，乱世之中也无技长之法，若是委身镖局侍人，虽无南宫家那样荣华富贵，但至少也能求得温饱，免受祸乱之灾。

一想到这，孙云心软答应：“那好吧，正好我平日里生活邋遢，屋里经常没人收拾。你既然想当我的贴身侍女，那每日我出门办事，你就替我留在房里打扫打扫卫生就好了……”

杜鹃得到准允，顿时喜极而泣：“谢谢公子——”

“不过呢……”孙云还是说出担忧，“我们镖局受朝廷旨令，马上就要全家搬迁到大都，杜姑娘你身子薄弱，跟我们去了北方也不知道适不适应得了气候……”

杜鹃笑道：“无需公子担心，小女子虽性格温弱，但身子骨并不娇，适应得了地域……”

既是如此，孙云也不再多有顾虑，带着杜鹃准备返回镖局。

不过返回途中，孙云的表情一直不顺，心里似有不悦。杜鹃看出来了，自然关心问道：“公子脸色难看，是在担心什么吗？”

“担心倒没有……”孙云应道，“只是南宫家为了强取我来运镖局那片土地，勾结土匪暗中背刺，甚至仗势朝廷，我却毫无办法，实是忍怒……”

果然，孙云还是在为今天偷听到南宫家的阴谋，却无证据申诉官府而心里憋屈。

谁知，杜鹃却在一旁面色轻松说道：“公子无须担心，汴梁城的土地皆朝廷所有，就算南宫家权势再大并阴谋诬告你们镖局，也不能顺利拿到你们镖局的那块土地……毕竟南宫世家与中原武林来往甚密，朝廷向来对武林宗门深有提防，因此也不会随便答应南宫家的请求……”

不想一个内敛平凡的丫鬟，竟能如此条理说出“朝野明言”，孙云不由惊诧，忍不住问道：“杜姑娘你……为什么会清楚，朝廷之中这么多事？”

杜鹃害羞一笑，随后亲和道：“不瞒公子，家父昔日曾是朝中小官，虽然职位不高，但常与朝廷人际来往，因此从小耳濡目染……”

孙云闻之，又不禁问：“你父亲是朝中官员……那为何你后来会在南宫家做下人？”

提到自己的父亲，杜鹃表情又略显哀伤：“我爹在我小时候，因为一次朝廷派遣任务失踪，从此杳无音讯……独留我一人无依无靠，流落街头，最后被南宫家收养下人，一待就是七年……”

“对不起，我不该谈起你的伤心事……”孙云随即道歉。

杜鹃却并未沉浸其中，只是浅浅微笑：“没关系，家父之事已成过往，我虽未经世，但也饱受苦难……如今公子待我不薄，我定抬头未来报答终生，不再回念过去……”

话虽这么说，但孙云看得出来，杜鹃心里留有黯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