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的夏天,跟往常年没有什么区别,还是那么酷热难耐,热浪袭人,路旁的柳树耷拉着叶子,无精打采,几只野狗在马路边的阴凉下或卧或立地吐着长舌头,即便是马上要进入九月,树上的知了依然拼命地叫个不停,忽高忽低地吹奏着协奏曲。
路边,还有一个普桑停在一旁,一个瘦高的中年男人正往车后备箱塞行李,不知不觉间汗珠已爬满了整个额头,汇聚成两条汗流,顺着脸颊滑了下来。中年男人毫不在意地用手擦了一把汗,随手用力一甩,然后用裤管蹭干了手。“这个天怎么这么热”中年男子对胖司机说道,“有日子没下雨了”。“可不是么!”胖司机的汗衫也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湿哒哒的黏在身上,还不时地用手撩起衣角,揩一把脸上的汗珠。“叔,都放好了吗?放好了就上车吧,外面太热了,车里凉快。”话音刚落,刺溜一下钻进了车里。
“家胜,你看还有落下的吗?没有的话,我们就走吧”中年男子说道。说话声猛的惊醒了局促在一旁少年,虽然穿着集市上新买的衣服和鞋子,但不安的情绪却掩盖住了喜悦之情,稚气未退的脸庞上轻轻飘来三个字“没了吧”。“那行,赶紧上车吧”,中年男子现在车旁催促到,“你哥都等半天了,时候也不早了,当天还得打个来回”。“哦”少年赶紧快走两步,拉开车门,轻手轻脚坐了进去,刚要关门,胖司机扭转过头来,“关门使点劲”。砰的一声,门刚关上,车就窜了出去,卷起了阵阵灰尘,在知了声中向远处飞奔而去。
“家胜,你这要去大城市读书了,大城市好啊,高楼大厦,车水马龙,在外面可别逛花了眼”。胖司机边单手开车,边用后视镜扫视着少年。“哦”又是一声轻声细语。“我说,你这么说话可不行,怎么还没进城,气就短了一节”胖司机不满地说道。“我没”少年急忙解释道,涨红的脸跟猪肝一样。中年男子接过话头,叮嘱了几句“自己在外面,处处要小心谨慎,学着保护自己,听见了吗”“听见了”少年不耐烦的回了一句。车子继续在马路上飞奔,车载CD机里传来“北京欢迎你,为你开天辟地,流动中的魅力充满着朝气……”少年脑海中不自觉地浮想起阵阵过往。
儿时家乡好像从记事起一直到现在,跟眼前的家乡并没有太大的变化,村还是那个村,房挨着房、户挨着户,人也还是那些人,左邻右舍都是老街坊,事也还是那些事,每天都大体上演着昨天的故事。
一大早的村头是个热闹地,卖油条的、卖豆腐、卖豆浆的小摊小贩便扯开了嗓门或敲着棒子,长一声短一声的吆喝着。而买早饭的,睡眼惺忪地拿着盆、碗、篦子,慢悠悠地从四面八方汇聚到村头,一边买着早饭,一边扯着闲话,相互开着玩笑。刹那间,村头变成了一个新闻集散地、快乐制造场、吹牛集中营,众人在哈哈声中,重新抖擞抖擞了精神,兴冲冲端着早饭,回到家里,用早饭拉开了一天的序幕。
童年的家胜,也是用早饭唤醒了幼小的身体。胡乱吃两口油条,喝几口豆浆,便抓起书包往村头走。现在的村头,卖早点的已经开始收摊,又恢复了宁静。上学的三三两两搭伴往学校走去。早读声、讲课声、打闹声等等,配合着脑海里场景的转换,活灵活现的展现在眼前。无忧无虑地童年生活,转瞬间就结束了,就像快乐的时光不如痛苦的回忆更深刻一样。
一到中学,就投入到紧张的学习中,每天6点到晚上9点,雷打不动、风雨无阻地往复着学校到家“两点一线”。上学迟到、课堂违纪、下课打闹还偶尔被叫到门外罚站,发火的老师也有踢两脚、打几拳、骂几句的,严厉的老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态,淘气的学生脸上却总挂着烂泥扶不上墙的样貌,双方在你来我往中,从欢迎新同学一起走到了毕业合影的,师生情从校园延伸到社会。
家胜的学习成绩,达不到优秀,也不至于差等,按他自己的话,就是中间水平。有时考试灵光一闪,还会有意外的好成绩,有时马虎大意,成绩也能一塌糊涂。为此,既没少得表扬,也没少挨批评。一上课就紧张的要命,不为表扬,只怕挨批,内向的性格逐步被强化,不管在哪都少言寡语,唯恐引起别人的注意,让自己的处境变得更加尴尬。
高考那年,好赖发挥稳定,还是不好不差,能有个大学可读,一家人也比较高兴,能从庄稼汉里走出个大学生,无疑是个好事,学校的好坏已经不再是评判的标准了。转眼间,就到了上学报到的日子,家胜打点好自己的行李,爸爸与家胜堂哥约好出发时间,一切好似梦一样,一个长长的梦,长到都记不清很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