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略显拘谨地看着对面穿着洁白大褂的季医生,刚才季医生对自己做了一堆测试后就一言不发,眉头紧缩。
青年心头一怔,不安涌上了心头,难道自己也要病变了吗?
在这个混乱的世界,除却荒芜的土地带来的食品的短缺和大地上不断刷新的有害无害的奇妙生物所带来的威胁自外,两个最大的威胁时刻威胁着人类的生存。一个是不知何时会出现的灰色雾气,这是一种和下雨一样普遍却又和毫无规律地出现在各地的气象,它随机吞噬着被雾气所笼罩的每个事物。
另一个就是病变,起因可能是一个精神上的刺激,又或者是接触了某个危险物,人就像是底层逻辑错乱的代码,开始展现出稀奇古怪的姿态,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种复合物已经不能在称之为人类。
据说,中心区的大人物推测,这大概是因为在这个一切混乱的世界人的构成要素也变得像是一堆随意堆叠的积木一样,也许只要一点点的刺激就会轰然倒塌。但那个刺激到底在哪,谁也说不清。
不过万幸的是,大部分的病变都可以通过检查而提前发现。当然,这幸运指的是对于除了将要病变的人之外的人类而言。毕竟虽然解决病变有些困难,至少土生土长在东57区的青年从未听闻过治愈的方法,但是解决将要病变的人总是显得简单的多。
一想到被确定将要病变后那些消失的人,大家对警卫队明里暗里的传闻,青年身体开始颤抖。
“没事,你的身体很健康,未有任何不适。”回过神的季朝生看着青年胸口处那团平稳燃烧着的洁白火焰,火焰中透露出一丝红色。当然,这不是问题,这个完蛋的世界里没有人能保证自己的灵魂一直纯白,微笑道,“我只是有点走神。”
“我……”青年还想说些什么。“砰!”斑驳的木门后先是传来了金属落地的声音,然后便是意义不明的吼叫以及几声手忙脚乱的惊呼。
被打断的青年以不安的神情看向季朝生,两只手不自觉的拧着衣角。
“哦,那是个病人。”季朝生面色带着些歉意对青年笑了笑,身后的护士解释到:“一个得了癔症的病人,他最近有点拮据不太愿意结束我们的治疗。而且……”
“他最近情绪有点激动,而我们并不是很富裕,这个隔音确实不是很好。”季朝生清了清嗓子,转移了话题。
“您。”他看了看刚才给青年做的测试题,边缘略有泛黄的白纸上用黑笔涂满了毫无逻辑的线条,有些地方还因为执笔者的过于用力而产生了破损。季朝生随口胡扯,“您最近就是有点紧张,但是您知道的,这个世道,突如其来的事件时有发生,保持适当的紧张有助于我们活得更好。”
广播里依然用断断续续的声音播放着不知道多远的地方发生的事情,隔壁传来激烈打斗的声音,然后是重物落地的声音。嘶吼声开始降低。
季朝生继续半真半假地胡扯:“您瞧,门后那个才是需要治疗的,而您健康的就像是个世界混乱前的人类。”
“混乱前的人类?”青年一怔。
无视隔壁绳子断裂的声音以及再一次大起来的嘶吼,季朝生继续忽悠:“虽然我没有见过他们,但是我的专业告诉我,他们也不能比你更健康了的。”接着他话锋一转,“现在,我建议您最好的选择是回去睡一觉,好好休息”
内心稍安的青年半走半送的被护士带到门口,将要走出门口的一瞬间,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季医生依然坐在那张比自己年纪还大的椅子上,桌前放着行医执照。苍白的灯光下,清俊的脸上挂着让人心安的微笑。
青年来到大街上,抬头望去,天空上依旧闪烁着光怪陆离的色彩,灰褐色的云螺旋似的在大地上方旋转。如果天气好的话,还可以看到云层中游曳的巨大阴影。街道两旁的建筑多多少少有点残缺,断壁残垣莫不如是。
背后,刚刚走出的小屋反而是这一块比较完整的建筑,半面外墙上用混凝土又重新打了一遍补丁,堵住坑坑洼洼的痕迹。门上歪歪斜斜地挂着缺了一角的招牌,上面的“阿季诊所”四个大字刻的也是歪歪斜斜的,甚至还可以看到“阿季”两个字后面“精神病”三个大字,刻字的人似乎刻到一半改变了想法,却又懒得将整个字刮去,就又在“精神病”三个字上打了个巨大的叉,在右上角刻上了诊所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