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塑家，哦，你是在说那种神圣的职业吗？他们的刻刀可以将坚硬的石头刻得美丽，他们的双手可以将可塑物赋予生机，

神圣在哪儿？我想你不知道吧，雕塑作品中可有不少神佛。西方的也好，东方的也罢，各种各样的神像数不胜数，人们似乎醉心于用朴素的石华来刻出自己心目中神的轮廓。

画完画，祭若扭头见到了一个年轻的雕塑家。很显然，对方也在自己身边艺术创作很久了。不过令祭若惊讶的是，她做画的时候沉浸在了自己的艺术世界中，竟然对周围没有了感知。

这就是投身于艺术的感觉吗？祭若想着。

如果不是要肩负重任，她或许会成为一个艺术家吧。意念战士是天生的哲人嘛。

再说雕塑师——那是一个执迷于艺术的男人，他那白色与褐色混杂的祭袍极有神圣感，轻轻飘扬起来的条带配上环绕着身体的纽带，体现了束缚自我的精神，和中世纪的地方主祭服装相类似。

不过不得不说，花岗岩和白褐祭袍在一起，他这一身教徒服饰确实和他所干的雕刻十分相衬。

他见祭若在一旁专注地看着自己雕刻，露出了和蔼可亲的笑容，主动介绍起了自己：“你好，我叫殓煊，如你所见，一位建筑师。”

说着，他还大大方方地把自己的花岗岩雕刻人像的正面转过来给祭若看。

祭若细细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雕塑，嘴里对它做工的精妙和栩然赞叹不已。

殓煊也很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这些夸赞，对他来说，谦虚没有必要，这是人们礼节的冗余，是人们坦诚相待的阻碍。

“他的名字叫衍。”殓煊告诉了祭若他对自己作品的命名。

“衍？”祭若道。

“你看这儿。”殓煊用手里的刻刀指着人像的鼻梁处，道，“这里塑得栩栩如生，对吧？”

祭若点了点头。

“因为，那塑岩之下是一个人真真正正的头骨。”殓煊面色坦然地说，“我甚至通过科技和意念手段让岩砾和骨头完美嵌合，并且保存了他的软骨，这也让我雕刻的作品很还原。”

祭若面露惊讶，不过她也没有太过吃惊和慌乱。原来眼前的这一个人像竟然是依靠人的骨形塑岩的吗？

“他的名字就叫衍。我用我的刻刀依照他的骨头和我对他容貌的印象，实实在在地复刻出了他的面相。”殓煊平静地说道，“那是一个来自东方的艺术家，他加入了米瑞斯城邦的第二十年，他死了。但现在，嗯……他活着。”

“他是你的友人吗？”祭若问道。

“算是吧。”殓煊回答道。

他看出来了面前的人是个外乡人，于是乎这样回答。在米瑞斯的土地上，即使两人之间相处很好，其中一人也会平等对待另一个人和其他人。米瑞斯人没有朋友，或者说，每一个艺术者都是朋友。

在这里，偶然相逢的两个艺术家，即使其中一人提出要用另一人的头骨来雕刻，另一人也可能会欣然答应。在这里的人们看来，彼此都是为美学效力的，只不过是肉体遗骸罢了，只要献给艺术就行。

殓煊后来只是零零散散地回答着祭若，他的心思似乎又沉浸在了雕刻的细节补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