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明留学的第四年,我们收到了世子的命令,准备返回祖国。
蒙古耳其的学生是不看平时成绩的——可怜的像这里下午茶小费一样的分数。在南洋宣慰司合作大学一直是毫无争议的底线。
如果你是一个本地人,或是一家早就定居这里,自小学习,考上大学的罗马人,德意志人,你可以很轻松的得到一个合格的成绩毕业。因为接受了所谓“近代教育”的灌溉。
差距确实太大了,他们所谓的近代教育,蒙古耳其没有。我是学音乐的,只是因为我年轻,又喜欢在牧羊时唱歌,引起了世子的注意,我就被送来,成了大学生了。课上使用的五调式,汉字谱,戏腔,各种琴,我都没见过,我还是个没“开蒙”的孩子而已。通常情况下,我总是满头青筋,却杯水车薪。
好在这里的人都很包容我们,校长,老师,同学,从不歧视我们,攻击我们,他们会很耐心的和我们讲各种事情该如何做,细到什么程度呢,我刚来这里的前几天,喝水,坐下,都有人教。熟悉了之后,会教我中文,会和我说笑。但我总有种感觉——我们自始至终都是两个世界的人,本地人对待我们和对待自己人完全是两种态度。比如,我们成功实践了哪怕一小点内容,他们都会很兴奋地鼓励我们:“你是第一个成功的蒙古人。”。但身边的德意志人做出更大的成绩他们却不以为然......
即使我们十分努力,但仍然差的遥远。而且,在我们一敗再敗的每一天,都在使用着国家的钱供我们读书。几十号人,一天花的钱就要用十头羊换还不够。
很长时间我都不能理解,餐馆里的羊肉那么小,卖的比我们的活羊还贵。难道银子在本地人手里和蒙古人手里不一样沉吗?确实,本地人有一样我们从不舍得做的事就是“消费”。他们可以轻轻松松的甩掉几两银子,就使全身都飘飘然起来,但哪怕是一两银子,在我手里也是沉淀淀的。蒙古经常卖以万计的羊给宣慰司换取资源。有时真的只换银子,一船羊换不来一大箱银子......
我们在这里,再努力也不过耗日子,也许正是因为这一点。世子在刚刚到四年这个大学标准时间,就决定让我们回国。校长拿一个小章盖了半分钟,我们就都是宣慰合作大学的毕业大学生了——第一批蒙古毕业生。
世子亲自来接我们,上船时,我跟他有了短暂的对视。我看出他的笑容是不那么尽兴的,但即使我们如此失败给国家蒙了羞,他还是祝贺着我们。一时间我有些难过。我不能做到完全的问心无愧。
我是草原上长的孩子,我真的很讨厌海。在草原上,风比海上大,但绿草们总能一浪一浪地拂动。像是在给大地顺毛。草原终究没有浪,见了浪,发现这是失败的比喻,海的浪形状太小了,而且是锐边的,完全不像草原,更比不上草原,倒像一张大蜘蛛网。往南,更热的地方,海直接没有浪了,像一面巨大的镜子,下面就是和天一样的,谁知道会不会掉下去。总之海很让我失望,还害得我晕眩不止。我讨厌海,念长生天在这里也顶用不管。
一周的折磨,我们回到了乌兰巴托——这里是蒙古耳其的首都,也是我们出发的地方。在北部的钦察汗国没有闹分割之前,在更早的蒙古帝国时期,这里只是一个小市镇而已,提到乌兰巴托,只有荒漠和碎石,晚上西风猛刮,碎石就蹦跶着到处乱飞,被称为“骷髅的舞步”。我也是被召唤后才来到这里,和老人讲述的相差不大。
可仅仅过了四年的时间,这里竟然变得我恍惚了,楼不低,很远就露头了,像宣慰的楼一样。慢慢的沿途的人也多起来,路也越来越像样。当我注意到这些时,发现路旁竟然还有小青草,还有小野花,山包上多少也带点绿......
这真的让人有惊讶有欣喜,进了城,有百姓迎接我们,越往里走楼越多,有工厂,有广场,还有办公的行政大楼。核心的建筑图几乎是完全的明式,一旁的同学甚至分析出这是军事堡垒的钢架结构。乌兰巴托,变的又大又“近代”。